旁边不念咒的小道士似是了舞月的贿赂,把銮铃看得极紧,她还未彻底晕过去,一盆东西便当头浇下。
浑浊的暗红色,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粘稠地在銮铃素白的脸上,洁白的衣裳四处流溢。銮铃本就难受,胃里一个翻涌,“哇”地便吐了。
……
昏倒,泼醒。
昏倒,泼醒。
……
到后来銮铃麻木,便静静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舞月到底命人在她身上泼了些什么……实在太恶心,太恶心……
死了算了。
她平生里,第二次真的不想活了。
这一世,她原本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活下去,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坚持到最后,总能看到一些美丽的风景。
然而,她觉得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太阳落了些,昏黄地洒在地上,那些念了一天咒语的道士们神色间也有了疲倦,见銮铃始终不现形,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便都开始偷懒,只是那么盘膝坐着。
却不防銮铃忽而抬手拔下发间的簪子那簪子原本是白玉梨花,此刻被污秽沾染,让人看之作呕。銮铃本欲拿这簪子往她脖子里刺,可她一看那簪子,便颓然丢开,扔在一旁。
但銮铃这一动,倒把这几个昏昏欲睡的道士惊醒,他们忙得集中力,又开始念咒。
到处都是肮脏的东西,视线所及,一片狼藉。
銮铃把脸埋在手臂里,无力地笑出一句:“你们杀了我吧。”
干涸了一整天,她的声音低弱,但因为有一丝恨,和说不出的绝望,莫名有了一股直入人心的力量,让念咒的那几个道士面面相觑,都呆愣在那暮春的晚风里。正此时,道观外传来惊呼声,继而有人踹开了门。
煦王一袭白衣,一身肃杀的冷意,在瞧见这广场中央的情形后,仍是震了一震。那几个道士一哄而起,退身在一旁。煦王身形一掠,已来到銮铃面前,他满目惊痛地望了銮铃一眼,便不管不顾把銮铃从地上抱起。
銮铃身上那些未干的赃物,黏糊在煦王洁白如雪的身上。那老道见状,忙要阻拦,煦王头也未抬,嘴里阴沉沉吐出两个字:“滚开!”
那老道面色一白,他在煦王府已有多年,第一次瞧见煦王眼中那欲杀人的神情,忙地闪在一侧大气不敢出。倒是上清殿的梅妃听到声响,被舞月搀扶着走出来,见煦王毫不避讳抱着銮铃,震惊道:“珩儿,你不能袒护这妖孽!”
煦王怀中抱紧銮铃,步子顿住,他缓缓回头看向梅妃,神色中满是愤怒和悲怆,浸润在夕光里,竟莫名有了一丝凄艳。他沉沉道:“若她是妖孽,儿臣也是。”
不论銮铃怎么想他,不论萧悟怎么想他,不论他母亲怎么想他,不论这世上其他人怎么想他,他管不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那种磨心嗜骨的痛苦,白日黑夜独自想念,让他疯狂,让他沉沦,让他有时候觉得,他都不是他自己了。
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