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的都夏王。
又逾几日,玄宗听从忠王的建议,罢河东节度使韩休珉为左羽林大将军,以安禄山代之。自此,平卢,范阳,河东节度使都由安禄山一人担任,安禄山遂成为实力雄厚的异姓藩王,足以与煦王一较高下。
不论外面闹翻了天,都夏王府的日子却平静如水。诸人暗自揣测李墨兮的心情,可李墨兮面上平静,举手投足和寻常无异,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甚至他眉宇间仿佛卸下重担一般,有了难得一见的轻松。
惯常教李蕙射箭读书,惯常哄李蕙吃饭,惯常替李蕙梳头穿衣,惯常立在窗前出神,惯常窝在书房。这两日他常常独自在书房带着,在书案前画画。
一笔一笔,一幅一幅,极细致认真,忘了喝茶,忘了吃饭,画好之后,他便默然望着那画上人,嘴角有了微笑。
他搁笔,抬手去抚那画上人的脸颊,神往之。
“王爷。”房外轻唤了声。李墨兮笑容轻敛,淡淡道:“进来。”门从外面推开,当先进来的是一袭夜行衣的木,她左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把一张美丽的脸给撕裂,加上她此时一脸的怒气,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身后是风冽。
李墨兮瞧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问:“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求王爷让奴婢出府,去杀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木在李墨兮脚步跪下,愤怒道。
“皇上命任何人不得出府。你这般是违抗圣旨,念你初犯,本王不追究了。不可有下次。”
木不服,李墨兮已盯着她,冷冷道:“不要再给本王添麻烦。”
“……”木眼中含泪,愤愤起身离去。风冽这才上前一步:“宁王来了。”
李墨兮微有惊讶,将书案上的画轴合上,方徐步往前院走去。
当日玄宗下旨赐婚,宁王面上虽同意了,心中却颇不愿,他虽说不缺儿女,却也不愿他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胡人胡人粗野,心性无常,荣义少不得要受苦。后来听了李墨兮关于调换新娘的事,他思量许久,觉得并无不妥,便点头同意。一者,李墨兮向来颇得玄宗信任。二者,两人议定,计谋万无一失。
唯一的失策,便是李墨兮没想到萧出尔反尔,不肯安心做她的“安夫人”。
此事自然也牵连到宁王,玄宗对宁王也做了惩处,但宁王在朝堂中素来无所作为,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正思忖着,一路进了大殿,殿内温然而立的正是宁王。宁王依旧是寻常那副温厚的笑容,带着长者的慈和,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闲淡舒逸,除了早年曾当太子,宁王便名副其实做了一辈子的“闲王”。
李墨兮心中暗赞,寿王倒是承袭了他一身的风姿。却不防宁王瞧见李墨兮这般淡定的神情,已笑赞了句:“皇上气得快疯了,你倒沉得住气。”
李墨兮微笑了笑,忽然颇有感触:“能如王爷这般自在一生,其实也是人间难得的美事。”
宁王哈哈一笑,自有几分王者风采,他笑罢,才若有所指道:“本王向来不管朝中事,此番却劝你一句,向皇上认个错,皇上便不会计较了。”
李墨兮微笑不语,不欲多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