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字而已。
他的心愿,便只是这八个字。
很可怜。
不知道是他,还是她,或者,这人生本就很可怜。
忽而又没了耐性,銮铃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饮尽。玉杯被她随手扔在桌上一个翻滚,滚落一两滴清酒,她蓦然起身,朝竹道:“瞧瞧那丫头去。”
那丫头……竹恍然。
冷不防在门外遇上刚刚歌完的怜三妙,怜三妙轻然一笑:“清歌公子不歇歇,数银票的手还不软?”
銮铃不置可否,笑着道:“祝花满楼财源广进,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她和花飞卿的约定,分成的事儿,咳咳,每首歌唱第一次时是五五分成,以后便是三七分成。当然,是花满楼七,她李清歌三了。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等到再出十首歌,她的《清歌集》也就可以问世了,又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样她就不用花他的银子了。
独立的感觉既悲凉,又很好。就像雪落。
“三妙姑娘可知道一个叫玉奴的丫头?”略一顿,銮铃又问。怜三妙轻盈的笑意一凝,眸光微微闪烁落在銮铃面上:“你见过她了?”
“……她到底是谁?”銮铃秀丽的眉峰略略挑起,百思不得其解。怜三妙摇摇头,宛然道:“是你在这花满楼出现不久之后,雁白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倒也不知什么身份。花妈妈原想着,你要是再不出现,便让她替了你。”
“林雁白?”銮铃眉峰愈凝。她近日常来这花满楼,倒还没有再见过这林雁白。
“嗯,雁白公子近日外出,尚未归来。”瞧出銮铃的疑惑,怜三妙善解人意道。
又向那怜三妙问了几句,那怜三妙却是不肯多透露有用信息,銮铃便也不追着不放。毕竟她们俩现在算是同事,虽然各司其责,但友好相处才能合作愉快。不过怜三妙大度的很,并没有计较銮铃一出场价钱就高过了她,见了她总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文有礼的。
再说那杨玉奴那丫头自称姓杨,名玉奴。一直在后院的厨房打下手,可她总是往前院儿跑,又因为
銮铃一想到那晚杨玉奴被风冽的鞭子掀翻在地,露出那张惊人的脸的情形,心里就莫测的发慌。她又有些害怕,踟蹰了几天,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丫头。
感觉很棘手。
“哼,别以为和清歌公子长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了不得,花妈妈照样把你放在后院不闻不问!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能变凤凰?!”远远一句句冷喝,把銮铃惊醒。
后院远不如前院奢华,在暮色的雪中,灯火零星,很是阑珊。视野略略模糊,可还是看到回廊拐角处,一个穿着围裙的胖大婶正拿着扫把恶狠狠敲打在一个瑟缩的人身上。
那人穿着破旧的衣物,瑟缩在角落,深埋着头,看不清脸。可,銮铃快走几步,冷冷道:“她犯了什么错?”
那胖大婶猛然回头,瞧见晦暗天色中恍然一簇白光的銮铃,看清銮铃的脸,下意识又瞄一眼那瑟缩的身影,手中的扫把登时掉在地,结结巴巴道:“清,清歌公子?您就是清歌公子?”
果真长得一模一样!那胖大婶心中感叹,却不敢直视銮铃。花飞卿虽没特别关照要善待杨玉奴,但,杨玉奴凭着她那张脸,待遇到底还是不同。
杨玉奴有她自己单独的睡房,不与花满楼里其他的丫头合住。而手指细嫩,想是粗活也不用干。所以,少不得有人嫉妒,便要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