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唐玄宗这么多年,阅人可谓无数,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他老脸发白,慌忙跟进来扯着銮铃,颤声道:“王妃还是跟老奴出去。”
銮铃深深吸口气,并不敢抬眼看唐玄宗,勉强平静道:“前几日听儿说她时常头疼,今日又一天没见到她,銮铃以为她身子不适,就煎了药到行仁殿探望她。谁想在路上遇到一个人,那人背影像极了儿,又行色匆匆的,銮铃心中担忧,所以就不管不顾闯进来。銮铃并不知,并不知皇上也在此,并不知这里是皇上”
“朕,似乎没有让你说话。”
唐玄宗放开王儿,缓缓坐端正,一双眼眸深不见底。銮铃忙地噤声,唐玄宗的目光像利刃划过她的脊背。
王儿长发倾散,衣衫零乱,隐约看见白皙玲珑的肌肤,美艳而性感。只是颊上红晕褪去,有些发白,一双妙目担忧地望着銮铃。
金兽香炉里冒出淡淡暖香,洒落的药味儿,交糅着,幽幽在几人之间弥漫。
“你身子不适?”缓缓,唐玄宗目光终于转向王儿。王儿忙地下地,亦是跪倒,颤声道:“是,是有些头疼,这几日总是睡不好。”
“原来如此。”唐玄宗看向一侧的高力士,面无情绪:“送寿王妃回去休息吧,朕今日也累了。”
王儿一滞,抬眸怔怔望一眼唐玄宗,眼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讶,她正疑惑,高力士已道:“请跟老奴出去。”王儿随着高力士的搀扶站起身,想为銮铃求情,却见唐玄宗根本不看她,只是淡淡望着銮铃。
“我没事,你先走。”见王儿还不快走,銮铃不由凝眉催促。王儿眼眸一红,才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帘幕在身后掀起又落下。
帘幕落下那一刻,整个寝殿就像是密封了一般,銮铃胸口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这殿内,就只剩下了这大唐最至高无上的人,和她一个贱命的都夏王妃。
两人相距不远,唐玄宗坐在榻上,銮铃跪在地上。唐玄宗若有所思地打量銮铃,銮铃垂眸屏息。
片刻,就在銮铃觉得她要窒息时,唐玄宗轻哼一声,没有一丝情绪地问:“你如何知道你今夜能没事?”
銮铃勉强咽口唾沫,低低道:“銮铃知错,请皇上责罚。”唐玄宗抬手系好衣带,下榻,慢慢走到她身前。
恍惚间,銮铃看到眼前明黄的绸衣,修长的腿,唐玄宗赤脚踩在地毯上,双眸深沉逼视。一种大限将至大难临头的感觉压迫上来。
“朕素来知道你胆子大,却也没想到你胆子竟如此大。”唐玄宗居高临下望着她,“朕知道你重情重义,为了好姐妹可以不顾一切,先是太子妃,后来又是寿王妃,但是今夜倘若朕不放过你”
唐玄宗语调缓缓拉开,銮铃只觉下巴上一热,已被人抓住。銮铃的脸已不由自主地被唐玄宗抬起,她不得不迎上唐玄宗的注视。
唐玄宗是大唐有作为的天子。见过之后,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气势迫人,总是一脸温和,似乎没有那样震天慑地的大气场。然而,这一刻,銮铃心中恍然明白,那不过只是遥遥相望的错觉。此刻,唐玄宗仍是一脸温淡,看不出喜怒,然而,那种帝王之气悄然弥漫,銮铃只觉得心如擂鼓,轰轰作响,而他指间热度传来,让她两颊燥热。
“朕为何要放过你?朕找不到理由。”唐玄宗波澜平静的眼眸忽而波澜浮动,他眸色一深,幽幽把话说完。
“銮铃惊扰了皇上鸳鸯美梦,銮铃甘愿受罚。”銮铃勉强定住心神,轻轻道。唐玄宗面上飘过一丝笑意,眼中却有些轻嘲:“鸳鸯美梦?”
銮铃一怔,他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