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淡,看不出表情。只是他忽而站起身,迈步向房外走,淡声道:“你随我来,一起去送送她。”
“铃儿,你果真不回去看望父亲母亲么?”萧握住銮铃的手,柔声问。銮铃淡然笑道:“也许会一路下江南,遇见哥哥再说吧,倒是姐姐闲来无事,可以回去串串门。”
“只拿这么点儿东西……银子够么?”萧又看见竹肩上细弱的包袱。竹一笑道:“大小姐别担忧了,小姐心里有分寸。”
“路上只我们两个,吃穿用度都简单得很,不用那许多。”
銮铃不欲多言,只遥遥看了一眼澄心池对面的玄殿。玄殿是李墨兮居所,她只去过一次,余下便是这么远远地看,今天过后,连这么远远看着的机会也不再有。
而她,也该彻底断了这份念想,断了这份属于古人“萧銮铃”的念想,开始走属于她李清歌的大唐路。
真的是不知不觉,不知为何,她就缠绕在他的眼神中不能自拔了。为什么呢?
因为那古人萧銮铃对他刻骨铭心的爱恋,还是为什么呢,那种仿佛宿命般的熟悉之感?她真的是不知道,看到他孤寂,看到他忧伤,她便也不会好过。
然而,李墨兮,李墨兮……就像李暖一样,忘了吧。
銮铃回目光,再不看任何人,不再看任何景致,拉着竹离了澄心池。经过初露亭,几株早菊已开,黄艳艳的惹人注目,銮铃不由停步休息,据说李墨兮的书房就在不远处。
将将站定,风不知从何处闪出来,恭敬地叫了声“王妃。”
銮铃乍然回神,微笑道:“现在我也不是什么王妃了,你有话但说无妨。”
风并不多言,身子往侧边一闪,李墨兮和风冽竟出现在风身后。
李墨兮穿一身广袖墨袍,神情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变化,他身后的风冽亦然,面上清冷也没有一丝情绪。然而銮铃心中明白,李墨兮肯来见她最后一面,已是他心底最后的让步,就像銮铃明白,她和李墨兮之间层层叠叠的误会和纠葛,像是千万重山水隔着,从她来到这里之前就有,一直到以后,怕是永远不能说清道明了。
因而能见到他,銮铃已是满足了,她嘴角微微笑容,向李墨兮施礼:“见过王爷。”
銮铃穿一身淡极的裙裳,衣料普通,长安城中随处可见,也只梳一个简单的侧髻,一应钗环首饰全无,素净无华,本应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可她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却又仿佛熠熠闪耀,轻而易举夺目。
淡极始知花更艳。
她仿佛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銮铃,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李墨兮淡声问:“只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还能没有我和竹的容身之处?”銮铃洒然一笑,和萧悟朗而不羁的神情颇几分相似。李墨兮又道:“不若让风冽跟着,一路也有个照应。”
风冽吃了一惊,诧异地看向李墨兮。銮铃也没料到李墨兮突然说这句话,她随即拒绝:“不必了,只我和儿两个才逍遥自在,有了风冽又要被他管束,反而不好玩儿!”
风冽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竹闻言,也垂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