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风说:“微臣今年想亲手操办此事,陛下可允许?”
叶栖华脆弱的肠胃受不住深秋里一碗凉药,苦涩的味道带着灼烧的酸液挤在喉咙里。他艰难地咽下去,微弱地喘息:“国舅愿意为国分忧,朕……朕心里自然万分欢喜。”
“微臣,遵旨。”裴扬风手掌落在了叶栖华纤细的脖子上,他久经沙场的手指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
叶栖华在那些粗粝的掌纹中嗅到了鲜血和铁器的味道,那些味道比最名贵的香薰还要令人如梦似幻。
裴扬风的手掌缓缓紧:“天太冷了,陛下身子娇贵,若是不小心得了伤寒,岂不是很容易一命呜呼。”
叶栖华细白的手指虚弱无力地抓住裴扬风的手腕,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不会……杀朕……”
裴扬风手掌越攥越紧:“陛下,你凭什么?”
叶栖华无法呼吸,他的喉管被掐住了了。窒息的晕眩让他产生了如同濒死的幻觉,半生前尘纷至杳来,十四岁那年的桃花纷纷扬扬落在黑暗之中。
眼前的黑暗忽然迸裂,溅起大片殷红。
疼痛的气管中猛地涌进空气,叶栖华咳得喉咙里腥甜。
咳着咳着,叶栖华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咳咳……国舅……咳咳……朕知道……哈哈……若是国舅杀了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小鲛奴了,”他抬起头,咳出眼泪的眸子泛着温柔清甜的氤氲光华,“对不对,公子?”
裴扬风如遭重击,手臂青筋痛苦地暴起:“叶栖华!”
“国舅不喜欢吗?”叶栖华指尖颤抖着,轻柔地搭在裴扬风宽阔的肩膀上,他用自己对林月白仅存不多的记忆,竭力模仿着那个鲛奴的一言一行,舌尖吐出两个字,“公子。”
裴扬风愤怒地把叶栖华按在那张龙床上,美艳的少年在他身下哀哀地颤抖哭泣,妩媚的眸子缠着一缕又一缕的嘲讽和痛楚。
不像……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像……
裴扬风粗暴地扯下叶栖华的衣带,蒙住了那双眼睛。眼睛被蒙住的叶栖华几乎和林月白一模一样,连忍耐进入时仰起的下巴,都是一样引人爱怜。
裴扬风温柔了些,轻轻咬住脖子上跳动的脉搏,低喃:“月白。”
叶栖华痛苦地颤抖,他一颗心被这两个字捅得鲜血淋漓。虚软无力的手臂温顺地搂住裴扬风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还是疼,很疼。
疼到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
叶栖华又做梦了。
他梦到年少的江南,潺塬城里飘着柔软的雨丝,那里的雨比花瓣还要轻。
狮子桥上的俊美少年在雨中对他笑。
少年单膝跪在地上对他伸出手:“殿下,你再不回宫,陛下可要治我的罪了。”
叶栖华迷迷糊糊地想,当然要赶快回宫啊,我怎么能让他被父皇责怪呢?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至。
梦里那场大雨没完没了地响在耳边,叶栖华在大雨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你别走,舅舅你别走……我跟你回宫,你别不要我……”
睁开眼睛之后,居然已经是天晴。
窗外天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