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么……?
他早已决定让慕容钦哲的过去过去,不对么……?
他从来自信能够驾驭心爱之人的心,不对么……?
但为什么此时此刻,还是像有人在他心上扎下一把刀一样?!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爱?这就是爱所带来的终极占有欲?!
即便他占有了慕容钦哲的当下,他也永远无法占有他的过去……
他为谁曾甘愿怀胎孕子?!谁?!
一种一涌而上疯狂的嫉妒和不甘,让纪连晟咬牙切齿,他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不过是个凡人。
在情场之中,他从来都是胜者,他根本没有过输的机会。
“还有……陛下……”
那医官已然哆嗦的像是不顾性命了,跪在地上,干脆当着皇帝的面全盘而出。
“从脉象上看,少使腹中此次怀的应是女胎……”
第86章第八十四章
大梁皇帝子嗣单薄,这是世人周知的事情。
自从二皇子伤逝之后,这宫中也只剩下唯一一根独苗。
说当朝皇帝不忧心子嗣的事,绝不真实;但,若是说纪连晟过于将子嗣的事情放在心上,也真不尽然。
即便寻常人家,开枝散叶也是自然之事,更遑论帝王家。
可偏偏,这当朝皇帝,一心一意渴求一个与自己心爱之人诞育的子嗣,而不仅是责任的敷衍。
多年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意料之外,寻觅之中。
如此的期许,必然对慕容钦哲腹中的骨肉寄予厚望。
若是诞下男胎,顺理成章,便会成为这当朝最尊贵的继承人。
但……世事,当真就能皆人所愿么……?
纪连晟听了医官的话,眼神清明,却足足沉默了半响。
他明白,天意,不可违抗亦不可强求。
若这一胎是女,也未尝……不好。
短短一刻间,心潮翻滚,贪嗔交织,凡人俗骨终究难以从尘世的欲望之中遁逃。
空山花落,幽人未眠。
飘渺孤鸿影翩跹九重天,世间情眷只在两心一诺间。
也未尝……不好……,不是么?
他压抑下了心中的渴望,几步走回桌案前,轻轻将握成拳的手,下意识的搁在身边桌上。
皇帝的站姿在光影下,显得落寞而优雅。
笔挺的脊背,修长的脖颈,焕发着光亮般的肤脂,高高的鼻梁上嵌着一双在沉静中洞悉万物的眼睛。
每一个细节,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都和画中人一般。
令人触目而不能忘。
纪连晟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
虽是皇帝。但他从来不可置信的相信一见钟情……
那是一种“心动”的感觉。
一见,便将一个人深刻在心底,终此一生,再不能忘记……
在过往漫长的人生里,这种“相信”在他人意志的摆布中,在食之无味的婚姻中,渐渐成为了落荒讥讽的奢望。
他在人伦中挣扎,却像永远无法登岸的落水者一样狼狈和绝望。
命运总是三分天注定,七分人追求。
爱情总是说不清所以然。
喜欢,本来就不需要原因。
可以是一句话,可以是一个眼神,可以是一次温柔的碰触,甚至……可以是彼此贴近时的轻轻呼吸……
一切都是带着体温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