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淡淡扫在他的眉目上,不多不少,长空泼洒而下的自然之光将慕容钦哲本就幽深的眸子相衬的越发清亮。
夜风,在这一刻,轻轻掠过竹林,发出“沙沙、沙”交织来去的微微声响,穿梭于枝叶。
廊道旁,落花似雪,微雨初霁,一派水烟迷蒙之中,若幻若真。
慕容钦哲端详着面前人的装束,便已经了然于心他的身份地位。
一袭闲适的鸠羽色九锦朝服,双肩上各绣着两条若草色盘龙,那龙麟金光耀目,肩头上镶嵌的两颗价值连城的晶透月白戏珠,正是灼绚璨逸有若苍山之雪。
在这深宫之中,除了那至尊一人,还有谁……能如此穿戴?
原来……自己早已见过他。
原来……,那一日为自己送来斋饭的人,竟就是他。
原来,这段日子,一切的左思右想,连带那份默默的感恩……都有些多余。原来,自己早已如一颗棋子,被他胜券在握的划入棋局之中。
慕容钦哲心中即喜又哀,却还是不自觉的跪了下来。
此情此景,他并非匍匐于权力之前,而是匍匐在百般折磨和捉弄他的命运脚下。
原来,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
“慕容钦哲,见过皇上。”
简简单单,不多不少,他只说了八个字。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给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那“奴才”二字,他也学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苟延残喘般的卑躬屈膝。
人生到头大不了也不过一颗脑袋,何必做那么多让自己添堵的事儿呢?
即便,这面前之人是大梁皇帝。
纪连晟带着齐歌才刚刚从长燕宫赶了过来赴宴,这几年他总是要在呼兰达节祭祀父皇和常明涟,母后十分避讳,因此他一直做的非常隐秘。
这不,此日刚完了祭祀,才耽搁了时辰。上了慈恩宫的长廊,就撞见独自奔走的慕容钦哲。
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
本就是他心头上惦念着的人,真这么毫无防备的在夜里睹见了,纪连晟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即忧又喜,还带着深深的怜惜。
他们有缘,不是?
离上次见到他,有些时日了,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慕容钦哲这么出其不意的站在了长廊上,也着实吓了齐歌一跳,他私自出了宅院,算是犯了宫中大忌。这太后的宴席近在眼前,皇上倒是准备怎么处置这慕容钦哲?太后可不可能善罢甘休?
纪连晟站在他面前,即没有应允那跪地的礼节,却也没有回避。
顶多是一转瞬的时间,他便抽步离去,什么都没有说。
齐歌跟随了纪连晟这么多年,将圣上的心思拿捏的也通常算是准确。皇帝没有发怒,也没有斥责,只是干干的将慕容钦哲留在长廊上,这便已经是个极好的讯息。
他几步上前追了过去,在纪连晟身后轻声探问道:“陛下,您决定……”
纪连晟想都没想,只是淡淡一句,“带他来。”
再穿过两座宫殿便是那铭霞殿,今夜在座的人,无一不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当着这些人的面带上慕容钦哲,尤其是太后……,还有皇后、元妃……,皇帝的意图……?
难道……?
脑中光亮一现,齐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