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侧头看着姜灼华,边和她往里走,边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姜灼华低语道:“你是翁主外孙女、公主之后,论出身要比姚家小姐高贵,怎的人家进出这么大排场,你却如此简单。”
姜灼华笑道:“祖上余荫归祖上余荫,但人家父亲是三公之一,我父亲恭帝登基被贬,如何相比?且这位姚三小姐,据说司徒宝贝的很,至今未许人家,想也知司徒眼睛盯着什么位置,这位小姐奇货可居呢。”
叶适挑眉道:“姚司徒,委实是个有能耐的人,我父皇在世时,他便是司徒,现如今恭帝在位,他依旧是司徒。”
姜灼华揣测道:“莫非,当年他私下里助过恭帝登基?害过你父皇?”
叶适摇摇头:“起初,我也这么揣测过,但经查证,姚司徒在恭帝登基前,并未与之勾结。这就是姚司徒厉害之处,手握大权,但从不参与党争,在洪流中独善其身,却又能掌握沉浮,这样的人,无论换几朝皇帝,始终能屹立不倒。司徒掌握的权力都是朝中要职,司徒更换很麻烦,所以,皇帝对司徒,是能不动则不动。假如司徒参与党争,天平倾斜很快,不被支持者物极必反,会引起大乱。姚司徒,深谙其中道理。”
姜灼华听着微微有些惊心,不惊疑道:“天呢,我从前以为,皇帝就是最大的。现在怎么听着,司徒之位,甚至都能让皇帝忌惮呢。”
叶适一笑,说道:“你的担心没错,古时司徒篡位的史例极多。你可知我们叶家,百年前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姜灼华素不关心这些事,只得摇摇头:“不甚清楚。”
叶适笑笑解释道:“前朝,司徒之位称作丞相,太.祖皇帝就是丞相,前朝末帝庸懦,太.祖皇帝慢慢架空末帝权力,渐渐末帝成了太.祖皇帝手中的傀儡,后来发现太后与宫内侍卫私/通,便以末帝非皇室血脉为由,趁机将其赶下皇位,太.祖皇帝登基。”
姜灼华听完愕然道:“那这司徒之位如此威胁到皇权,怎不削弱?”
叶适笑笑道:“太.祖皇帝登基后,便削了。将丞相的职能一拆为三,说是司徒便是丞相,但其实,原本丞相手中的兵权给了三公之一的太尉,检察职能等给了司空。且九卿之一的光禄勋,直接听命于皇帝,光禄勋掌管宫廷内卫,都是皇帝心腹。现在的司徒,为三公之首,但是兵权不在手里,对皇位威胁不大。”
听完叶适这番话,姜灼华不由问道:“那你想要夺位,取得司徒支持不是很好?”
叶适闻言,目光落在她面上看了一会儿,神色中颇有不屑的说道:“以司徒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支持谁。即便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也是和其余争位的人没什么两样。得不到支持不说,暴露身份指不定会有麻烦。”
姜灼华看看叶适点点头,心内忽地起了好奇,姚三小姐这般身份,确实是新后极好的人选之一,前世,叶适会不会娶了她?
念及此,姜灼华不由凝眸回忆,这才发现,前世叶适登基后,她和哥哥为着性命忧愁,全然没有关注这位新皇帝的事。姜灼华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最后在关于叶适有限的记忆里,并没有找出半点关于皇帝大婚的事。
也对,前世她死之前,叶适刚刚登基,大概不急着大婚。
此念熄,姜灼华心下又起了别的好奇,唇角含了促狭的笑意,故意诈叶适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你前世登基后,娶了这位姚家三小姐呢。”
叶适闻言,脸色当下就一片白,而后坚定对姜灼华道:“不可能!饶是你重生几次,我还是我。姚司徒即便有心将女儿嫁我,我也绝不会娶。外戚权力过大,我会被捆得窒息而死,且只有无能的皇帝才需要联姻讨好官员,我不需要。”
姜灼华不过玩笑一句,万没想到叶适如此认真,她不由更起了玩笑之心,又对叶适道:“这是你现在的想法,人的想法一天一变,你怎知未来会发生吗?又怎知你真的不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