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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烟酒所”正式营业的那天,阿弥远在北京的朋友“侠客”和“猿人”,从上海、广州过来的几个广告界朋友,从重庆回来的coco以及姜灿、文静济济一堂,大家在古巴音乐的摇摆中跳起了“恰恰恰”。阿弥特意演讲了一段开业说辞:

“烟酒所从概念上提供两种场地,即研究问题和交烟酒朋友;从服务上提供两种产品,即烟和酒。希望大家在这里能化解困扰你们的问题,能够结交到志趣相投的朋友!”

众人打开香槟,惊艳和欢畅的情绪笼罩了一切……

姜灿就在那一夜告诉了大家,他将到上海求学。coco强行送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并祝他“充电”成功。文静眼中有丝丝的隐情,她原以为大团体的结束,正好是她与姜灿小团体的开始;但事实是,姜灿将离她更远,这一点她事先并未料到。

酒喝高了的“侠客”,赤膊上阵,亲自打碟。音乐的迷幻作用比酒精和烟草来得更快更猛,节奏能轻易将人们的外套褪去、将激情点燃、将情绪推向高c。虽然没有霓虹灯的闪烁,人们的眼睛却更加迷离,这跟心理的波动有关。在阿弥的心里,生活的派对从此重新开始,而且更加无拘无束;在姜灿看来,一种新生活的召唤就在不远的前方。一首老歌曾描绘过癫狂状态的人们有着怎样不同的心理—some dunce for remember; some dunce for fet!

阿弥逐渐发觉,成都是一个有“话筒”的城市。这个“话筒”应该这样去理解,当你掌握了“话筒”,全城都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当年罗斯福总统面临“二战”的形势,想对欧洲说话,却苦于欧洲各自为政的状况,他生气地指责“欧洲没有话筒”。事实上,作为市场而言,上海是没有话筒的,在上海,你很难讲哪一家小店能够一夜扬名;“新天地”这样的大酒场也是在外面火得比里面凶。但成都是有“话筒”的城市,“烟酒所”掌握了这个“话筒”,所以生意火暴得让阿弥诧异—你本来想创造的是一个闲来静处的悠然所在,结果成了人潮汹涌的酒吧!人多造成的格调丧失,并没有左右“研究问题、结识朋友”的定位,人们的确在这里研究了很多问题,阿弥也有幸结交了很多朋友。他忘了成都是一个喜欢“研究”、“勾兑”的城市,他这种由小众到大众的歪打正着,体现在生意上,就是无限地成功。

生意的成功也算是创意的成功。广告人爱上了这个地方,于是很多创意会、提案会转到这里来开;阿弥成为了这个城市广告行业的知名人士,甚至有企业直接向他咨询问题。各种艺术家常常落座,除了对装修品头论足之外,也拉着阿弥讨论各自的奇思妙想。游客也慕名而来,各条旅游线路上的独特风光以多种方式在这里展示……转眼间阿弥由一个封闭自我的个人主义者擢升为身姿敏捷的社会活动家,真是人生何处不春风!遥想司马相如当年在成都坐市沽酒,杜甫宁可身居茅庐,成都总有着这样把人留住的魅力,“天府之国”的美誉决非浪得虚名!

开店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阿弥渐渐发现,人们当初是冲着环境和气质而来,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小圈子的固定约会,已经跟店和店主没有了关系。也就是说,开始是你阿弥带着大家玩,后来成了大家自己在玩,很多人甚至仅仅因为自己崇拜的人在这里而玩到了这里。这个时候,“烟酒所”已经跟阿弥没有了多少关系。各个圈子的“意见领袖”正在形成,这种状况对于生意人,也许是最好不过了;但阿弥这样的好事者,却感到了十分地失落!

必须坚持烟酒文化的强大张力,才能保证阿弥在“烟酒所”的影响空间。阿弥借由塑造品牌的思路和主导舆论的手段,思考着“烟酒所”火暴背后的问题,他正好具有这方面的理论基础和前瞻嗅觉。阿弥一方面为这样的想法着手工作,另一方面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一种所谓文化沙文主义的倾向?管他呢,有一个广告不是说“我的地盘我做主”吗!为了加强文化的话语权,他不得不再次研究烟酒文化方面的东西。

酒的世界,品种丰富。世界各地的人们带着各自独特的生活感受创造了自己的酒。曾经与大麻一起风靡了美国校园的伏特加是产自北欧的烈性酒,“北极熊”用土豆酿造出来的透明精灵,极大地补偿了他们躯体上的笨拙。伏特加既充当“吃土豆煮牛r、喝伏特加、打老婆”的典型俄罗斯式生活道具,也伴随着维京人从食人蛮族进步到极具文化观念的民族!有谁注意到绝对伏特加、诺贝尔奖、葛丽泰·嘉宝与英格丽·褒曼同样来自瑞典这样一个事实?

第七章 呛(4)

龙舌兰酒,用仙人掌酿造的怪味y体,是继伏特加之后在年轻人中显酷的好摆设。拉丁人的喝法是在虎口上撒点盐,把杯子送到嘴边时,嘴唇灵巧地舔些盐、和着酒落肚,一股粗野的豪气就随着酒气升腾。

金酒,带着松香的味道。阿弥曾经最讨厌这种酒了,奇怪的松香味,搞得人跟松鼠似的。毫无疑问,老人和女人更愿意喝它,加些奎宁水后,她几乎可以作为补酒。

在西方人的酒盅里,阿弥觉得威士忌最俗了。这种俗气正如苏格兰卫兵的服装—不穿内k—是透着底的粗俗。粮食酒的底子,却无端地掺杂着橡木香!

意大利橄榄酒有着可怕的绿色,也叫人不大舒服。惟有法国人的葡萄酒令人赏心悦目。波尔多地区就像是上帝恩赐的酒窖,一般的产区已经可以出产惊世骇俗的好酒,大小香槟区就更加不得了。白兰地的橡木香才算是锦上添花的点睛之笔!这样的好酒,曾经被大瓶大瓶地拿来下饭—中国人拿“人头马”下饭,就是一道残缺的风景线。如果要下饭,还是中国白酒来得自然天成。

阿弥原来的梦想,是能复活那种—就一碟花生喝一壶白酒的“侠客”式中国酒馆;所以,他对于洋酒的考察,目的莫过于更好地对白酒加以推崇。中国白酒是最早的蒸馏酒,这种古老的工艺集中体现了萃取日月精华的智慧。在白酒之前,是黄酒的灿烂时代,很多古书中所描绘的“大碗喝酒”,准确地说喝的是黄酒。人类的进步之一是在物质的提纯工艺中可以达到更高的纯度,于是更高酒精度的白酒大范围取代了黄酒,它们的工艺也大相径庭。中国黄酒味酣、酒精度低,应该比白酒更容易在“烟酒所”这样的地方推广。日本人全盘西化,却保留着清酒在酒吧里的位置!阿弥觉得白酒和黄酒哪一种都不会输给清酒的—那只不过是米酒而已。

当然,如今的酒桌,是啤酒的天下。一个中国人可以声称自己不喝所有的酒,但啤酒可以是个例外。德国的巴伐利亚引领着啤酒的风尚潮流,他们不把啤酒当酒,最多只算酒精类饮料。所以啤酒不能在“烟酒所”里呈现—这是阿弥考察酒文化的重要成果!

酒的形态多姿多彩,本质上是人的多姿多彩。人们在不同的地方,酿造不同的y体把自己灌醉,却有着同样一个缘自生命的本能。尼采归纳人的两种精神为日神和酒神;人们要理性地思考问题、应对生存,需要日神精神;也要感性地忘记问题、感觉存在,需要酒神精神!

烟的文化似乎要复杂一些,或者说更简单一些;因为烟草本身并不具有文化,它是与人类发生关系的那一刻参与了人类的文化旋涡。这一点正如女人,女人的身体结构本身并不具有审美价值,甚至也没有男性的身体那样具有自然界“刺激生殖”的审美条件,我们只要比较雄孔雀跟雌孔雀就会明白。但自从男权社会树立了男性主观的审美趣味后,女性的身体、女人的一切占据了审美高度。好在对于女性的审美虽然带有“性”的印记,但终究没有以物化的东西为基础,贞c裤、吊带袜这样的东西并不能主导我们对于女性的审美。人类在伦理的教化下把女性审美提升到抽象的“感情”层面。烟草文化恰恰相反,你很难在人类情感的海洋里挖掘,究竟哪些是烟草参与、创造或催生的。烟草从出现在人类视野中起,就是天使和幽灵的双重身份。人们吸食烟草留下的各种工具,只是文明演进中记录历史片段的某个标点符号—就像战争一样!

恰好有一个烟斗与战争的例子,友好地体现了这种夹缝中的文化。“二战”时期,几个美国工程师被日本人囚禁,在集中营被迫生产飞机的一种零件。他们得知这种零件正是用在轰炸珍珠港的“零”式飞机上面时,怠工、反抗的念头产生了。怠工常常又被迫返工,美国大兵耍起了小聪明。他们相约,在机床上的工作时间,用日本人昂贵的无缝钢管制作烟斗!事实证明,日本人最终没有发现他们的把戏,只是觉察零件产量减少、钢管消耗并不见少。战后,当这些老兵回忆往事,他们手中的烟斗,体现着人性在战争中的智慧光辉!烟斗寄托着他们的斗争意志,也激励着他们对于胜利的憧憬。

烟斗是英国人的钟爱,这一点阿弥早已了解。但水烟袋这样的东西,却非常本土地承载着中国的民间情趣。在云南十八怪中“竹筒当烟袋”就像一道地域风景线。不光是云南,在广袤的中国,在纸烟普及以前,旱烟袋、水烟袋展现着中国男人的独特情趣!水烟袋有降害效果,应该说比吸食纸烟更为健康。当然,中国人最具工艺代表性的烟具,要算是大烟枪了;烟灯、烟枪、加上一个上烟的小丫鬟,是覆灭的那个社会中标志性的享受。

要不是纸烟的狂潮卷来,中国的水烟袋不会成为古董。英国人保留了烟斗,烟斗跟旱烟袋是一个道理;拉丁人推崇着雪茄;用心将一切快餐化的美国人把纸烟推销给全世界,也把烟具文化的载体到了打火机、烟盒这样的附属物上。年轻人以拥有一只声音清脆的zippo打火机为骄傲,烟草企业以创新烟盒为追求。烟草文化跟普通的商品文化在这里结合了,沦落到对包装跟附加值的审美。

第七章 呛(5)

阿弥认得一个搞旅游的朋友,一副行者的风采,每次到烟酒所来,话题总会落在他的哈雷摩托、他朋友的悍马汽车上,而手里无时无刻不在玩弄他的zippo打火机。阿弥记得,旅游朋友曾在一个小兄弟面前玩过四种打火方式:在牛仔裤上擦火、反手小拇指打火、双手配合打火、横开盖打火。正如阿弥吐烟圈也可以得到小姑娘崇拜一样,旅游朋友博得了20世纪80年代小男生的喝彩。

烟盒的审美,表现在烟标收藏上,已经成为一种大众活动。在阿弥、姜灿这一代人的童年,都拥有过自己珍爱的烟标收藏—扇烟盒,这是20世纪70年代的经典游戏。阿弥断言,眼下喜爱软盒装的烟民,肯定玩过这个游戏。自从硬盒烟成为主流以后,这个游戏也就终止。

阿弥花了近三个月时间,将有关烟酒文化的研究以各种形式表现了出来。他为此四处奔走、绞尽脑汁,各种办法都用上了。酒具、烟具这样的现货,他一边“巧取豪夺”、一边组织仿造;也新近联系了各种酒、雪茄、香烟的进货渠道;并正式雇佣了两个精干的伙计。烟酒所从此真正像个“研究所”了,也具有了烟酒文化的强大“场”能。酒客烟民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烟标、大香槟地区的橡木桶、19世纪的烟袋、20年陈酿女儿红、古巴雪茄作坊的手工烟时,啧啧称道的惊叹响成了一片。旅游朋友不再炫耀他的打火机技艺了,搞装修的人们也不再指点烟酒所的风格问题!

阿弥成功地收复了人心,确立了舆论上的主导权,暗自奖励自己一周的假期。这样的折腾没少花银两,看看自己的储蓄—他快成穷光蛋了!

休息的时间,也就是睡大觉的时间。经过了前一阵子的忙碌,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剩下的只是疲倦。阿弥的热情常常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但只能一段一段地展开,他不能坚持一以贯之的激情;但他能够保证,每一段都是十二分的投入,正如对每一个女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的劣根性?也许是过程中过分地投入,耗费了太多的热情,这种耗费实际上就是透支。

这个时候,少有联络的coco突然打来电话,说她那边在赶方案,需要阿弥紧急支援。阿弥正想有一个环境的改变以消解心里的倦怠,他冒着跟coco旧情复燃的风险,去了重庆。

旧情并没有复燃,工作其实也是轻车熟路的。coco已经在重庆有了新的男朋友和新的心情,一切并不是阿弥所料想的那样。摩托车客户居然有一支在国际上屡获大奖的赛车队!阿弥当初认为的“低关心度”摩托车行业,其实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鲜事件。重庆就是一座摩托车的城市,不仅有十几家大小知名的车厂,每年生产出占全国几成份额的摩托车,更有着全城涌动的摩托车洪流。在重庆,缆车这样的景观依然有所保留!建设中的轻轨线路,将把分布于不同码头的城市聚落联结起来,把有山有水有高度的西部直辖市带入现代速度。

阿弥问coco,街上扛竹竿、拿麻绳的人是干什么的?

coco神秘地说:“他们的自行车丢了,他们在找自行车,找到了就把小偷捆起来、用扁担打……哈哈!”

阿弥将信将疑,很是吃惊:重庆的街上果然是没有自行车的!但……

coco快人快语,撒谎也撒不久的:“山城‘棒棒军’,你没有听说过么?”棒棒就是挑夫,应该是兴起于码头上的搬运工,像武汉这样的码头城市,也有叫做‘扁担’的搬运工。阿弥知道《扁担姑娘》里边的扁担,并不知道《山城棒棒军》中的棒棒。阿弥对于“棒棒”的意象很感兴趣,在他的记忆中,广州也有手拿“棒棒”的人,那是分布在公交车站和火车站的保安,据说是用来对付“飞车贼”的;而上海也有很多的“棒棒”,那是上海人用来晾晒衣服的晒衣竿,一栋居民楼向外伸出无数根竹竿,万箭待发的样子,蔚为壮观!但重庆的“棒棒”很直接地成为了对人的称呼,而且形成了一个特定的群体。

摩托车客户作为东道主,在重庆主办了全国摩托车越野锦标赛。其间,阿弥感到格外振奋。因为赛车不是日本人的川崎、雅马哈或者本田,也不是来自欧美的比亚乔、哈雷或宝马,而是地道的国产嘉陵!事实上,中国已经成为摩托车生产和使用大国。现场看来,中国的摩托车越野赛并不比电视上看到的国外比赛来得乏味,中国的比赛甚至更具有现实生活的质感,因而更具观赏性。

另一个c曲是,coco在重庆的男朋友现身了,他正是赛场上驰骋奔腾的车手之一。coco作为大赛的承办单位代表,坐在了主席台上。她人坐在主席台上,心却并没有保持应有的公允和矜持;每当男朋友驾车经过,她都会大声为之呐喊,搞得同座的领导很不高兴。

阿弥看到coco心无旁骛、只在意自己男友的样子,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个被爱牵引的女人,恰恰很难得到爱。她曾经也是那样地在乎过阿弥和姜灿,但是,为什么又一个个地失去呢?

第七章 呛(6)

比赛结束后,庆功酒会在南岸的滨江路举行。coco的男友获得了单项冠军;coco以高昂的热情将男友灌醉,她像姐姐,不,像母亲一样地搂着男友入睡。阿弥跟别人都不熟,只好陪着在那里发呆。

人们都陶醉在觥筹交错的眩晕中。

“coco,你还好吧?”抽着烟,阿弥跟coco相视沉默,无意中迸出了这句老套的旧情人间的惯常问候。

“还好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好啊!”coco多少也有些激动,她本来也有了为尴尬往事道歉的意思,但是女人,尤其是她这样倔强的女人,要在旧男友面前保持自信和从容。

“……”

“我特别为我的小乖乖着迷,他经常在晚上带我到滨江路上飙车,告诉你吧,速度能让人特别放松、也特别清醒,我想我是清醒地爱上他的!”coco看一眼怀中熟睡的男友,得意地说。

“以前,你都是糊涂地爱上别人的吗?”阿弥这句话等于“你是糊涂地爱上我的,对吗?”

“可能我现在把自己搞清楚了,或者说把爱情搞清楚了。人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跟不同的人恋爱,其实都是跟不同的自己恋爱!”coco喝一口啤酒,脸上掠过一丝疲倦。

“怎么讲?”

“我发觉所有的男人,不管他开始怎样的不同,幽默或者激情、稳重或者优雅,到后来,总是一样的,都是我面前的孩子!是不是男人都长不大?”

“会不会因为你对待别人的方式总是一样的,你从不试图尝试不同的沟通方式,这样,男人除非不接近你,接近你就只能是你的那种方式?”阿弥希望coco在认真听,他知道coco把他从成都邀请过来,决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必需。他了解她,他知道,她的爱情在重复走着死胡同。coco给男人的爱是浓烈的,这种浓烈带有传统的家长关怀、原始的狂热性a和现代女性的特立独行。她就像母系社会的女性那样,可以受到男人的追宠,却不能得到男人所谓的“责任”。但母系社会的女性可以通过社会组织权力控制男人,coco没有这样的权力,她只能追求“动态的平衡”—在不同男人的更迭中厮守自己的爱情—她真的是跟自己谈恋爱的人!

“其实,爱情是要两个人去‘谈’的!并没有什么定式和既定的目标,只是一种探索,一种由于好奇而来的兴趣或者追求吧。”coco看着怀中的男友,喃喃地说。

阿弥认同coco的话,coco也许真的感悟到了她需要的爱情。如果coco只是为爱情而生,那么她正如所说的那样,变得很清醒了。

回成都的汽车上,阿弥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见到coco了。恋人之间一旦分手就最好不要见面,这是他的准则;除非彼此曾经是错误地走到一起,否则很难成为所谓的朋友。阿弥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跟前女友交朋友,他认为那是对爱情的玷污。记得曾有一个哥们儿过生日,到场的女宾竟然包括他的女友、前任女友以及他未曾追到的女孩们,那个家伙厚颜无耻地在阿弥面前炫耀他优游于女人之间的能力。阿弥马上跟他绝交,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情爱交际—真小人常常是以伪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如果coco当初不离开成都,阿弥很有可能是要离开的;他习惯于把城市跟具体的人挂钩。成都已经不是coco的成都,重庆却成了coco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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