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一声惊嚎,却是扎荤山魁伟的身躯“轰”的一下,自半空硬挺着坠了下来,手脚撑也没撑一下,重重的跌在地上。
二十名黑衣高手随即抛出钩镰索,一柄柄寒光森森的钩镰顿时剜进了扎荤山的腿脚和身体里,绳索收紧将对方牢牢的控制住了。
其实他们这样做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把买卖做到万无一失,以防横生变故。
因为地上的扎荤山已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里。
一名黑衣人上前,检查了扎荤山的伤势,对着同伴用力点点头,确认对方已经不再有威胁,随即对着安庆绪招了招手。
安庆绪冷然缓步,穿过蜂拥的人群,来到扎荤山跟前,低头扫了一眼,一阵恶心涌上来差点吐了。
“啧啧啧——啧啧啧——这,这看得本王一身鸡皮疙瘩啊——”
负责检查伤势的黑衣人站起身来,不免有些做作的深施一礼,回道。
“回禀王爷,是难看了些,不过当初这笔买卖谈的时候,就已经讲明了,我们只管杀人,死得怎么样,就——”
“唉——无妨,”安庆绪摆摆手,表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一千两黄金三日前就送到乌鸦少主那里了,他可有通知你们?”
“恩,昨夜收到少主的飞鸽传书,他已然讲明了,王爷,啊不——是陛下,陛下诚意豪爽,我等感佩之至。”
“哈哈哈哈,好说,还请先生代我向少主问好,纵然他日本王贵为九五之尊,少主仍是本王的坐上嘉宾。”
“好说,既然事情已了,我们暂且告辞了。”
“好,一路顺风。”
言罢,二十名黑衣人纵身远去,踏过重重叠叠的龙楼凤阁,消失在了神都洛阳的沉沉夜色里。
严庄是最后一个走到扎荤山跟前的人,推开众人上前瞅了一眼,便哇的一声捂着肚子吐起来。
地上躺着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更像是一滩被啃噬的千疮百孔的烂肉,在他的身上布满了小指肚儿大小的血孔,不断有黑色的蛆虫从血孔里钻出来,爬满了他的身子。
看虫洞的位置,皆是分布在血管和筋络上,想必是这些虫子寄生在他的体内,咬开了他的血管,咬断了他的筋络,所以他才浑身瘫软毫无力气。
严庄看得心惊肉跳,怯怯的问“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应该是他们在铁链上做了手脚,你找来看看?这是蛊虫。”安庆绪冷冷的说道。
那些铁链本来被黑衣人当做绳索套住了扎荤山,后来又被扎荤山夺了几根作为武器,然而现在无论是扎荤山手里,还是四周的地上,都不见了那些铁链的踪影。
“小王爷,没,没找到——”
“也罢,看来是怕被人窥探密术,所以方才趁大家不注意,他们自己收走了。”
“那这些虫子,这些虫子怎么办?”
“怕什么,你看仔细了,这些虫子一旦钻出来,就自己死掉了,无碍。”
“唔——哦——真是哎,真是哎,这些武林人士真是诡异的很,这样的虫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严庄忽然发现安庆绪的神情不对,他在十分诧异的望着那具快要烂透的尸体“王爷,王爷,怎么了?”
安庆绪漠然,用手指了指尸体,示意他自己看仔细些。
严庄本能的用袖子掩住口鼻,努力压抑着肠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恶心,小心谨慎的看了几眼。
整个尸体上的皮肉都在迅速塌陷下去,就像浇了太多水的泥皮,一片片滑落。
“是,是,是皇上——王爷,是皇上——”严庄惊诧道。
在那些皮肉覆盖之下,渐渐现出了安禄山的身形样貌。
“是他——”
安庆绪紧拧双眉,眼前诡谲之事同样令他感到十分困惑,父亲如何会变成扎荤山,扎荤山如何又成了父亲?呵呵,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光怪陆离的很呢,也许是奶奶做的手脚吧。
“呼——”
“呼——”
“呼——”
安禄山仍有一口气在,自他的喉管里发出一阵阵低沉又浑浊的喘息声,他慢慢睁开眼睛,好像他能看见似的,在努力搜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