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人进宫,的确为皇后和一班嫔妃表演了节目,娘娘们也的确非常的喜欢,得了不少的赏钱。
接下来的事情,就愈发蹊跷起来。
先是薛衣柳命百手书生,练习临摹了一个人的笔迹,然后又命他按着那人的笔迹,把几封信件从新誊写了一遍。
至于摄魂师的任务,则是命他控制了一名囚牢中的妇人,迫使她说了一篇薛衣柳早已备好的文字。
此后,二人便被软禁在了宫中。百手书生和摄魂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了一遍,惊觉大事不好。却也只得装疯卖傻留了禁内。
那天夜里,二人瞅准时机,摄魂师施法弄到了薛衣柳的金牌,这才出了宫来。
冯三娘一听,知道二人闯下了大祸,连夜招呼诸位兄弟,收拾细软器具,离开了寄居之所,寻了一处荒宅躲过了一宿。
起初,冯三娘和老班头儿合计着先在长安城里躲一躲,听听风声,再做定夺。
不料,没几天便听到了建宁王被逼自尽的消息。
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万念俱灰,彻底放弃了对长安的幻想。
一班人逃出了城,暂且寄身在了那座破庙里。
大家寻思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眼前中原战乱,不如逃去西域。
这些天,他们已经追讨回来一些欠银,除了用作盘缠外,也正可用来打点官府,拿到西去的通关文牒。
不成想那吕金山却鬼使神差一般又找上门来了。众人吓坏了。
百手书生和摄魂师,因为没有什么武功,当时在乱斗中,便被吕金山杀死了。
听完冯三娘的供述,广平王无比的震怒,当即把一张桌子拍了个稀碎。
虽然他早已料定是张皇后、薛衣柳一伙人在背后搞鬼,构陷李倓,可当他真真切切听到有人将她们的阴谋诡计供述出来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冯三娘被广平王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哆嗦,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态,只见她身子跪在地上,脸上的冷漠里却流露着几分不甘和倔强。
“孤王如何能信你所言?”
沉寂良久,广平王终于将心底的焚天业火压了下去,盯住了冯三娘,厉声质问。
“呵呵呵呵,王爷,我们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如今已是死的死,亡的亡,王爷觉得小女子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可有证据?”
“有。”冯三娘扬起脸,望向鱼诺海。
鱼诺海取出一件木盒,里面摆放了一叠字纸,呈给了广平王。
“王爷,按照冯三娘的供述,我们在百手书生的身上发现了这些。”
广平王看了看,这些字纸有几页是建宁王呈递兵部的公文信函,不仅笔迹是他的,还有他的副帅印玺、私人印章。
这些不会有错儿,看来是教百手书生学习建宁王的笔迹用的。
还有几页,和当日朝堂上薛衣柳拿出的几封所谓建宁王写给母妃王才人的信件一模一样。当然,那些信件早收在禁宫之内。
广平王看着这些,不免有几分诧异。
还有几页,内容同前面建宁王笔迹信件一模一样,然而笔迹却大不相同,仔细看时,笔迹娟秀柔雅,应该是一位女子所写。
“这些是——”广平王面色沉郁,不无疑惑的望着冯三娘。
冯三娘这样的江湖市井女子,若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她看得出,眼前的这位王爷同一般的王侯官宦不同,神情中总流露出几分悲悯,就算是方才怒震雷霆,眼神里却不见恶毒阴狠,只有巨大的悲愤。
事情也许会有转机,说不定还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想到这里,冯三娘当即讲明了原委。
“当时百手书生按照薛衣柳的意思,把书信誊写完毕,便发觉事情不对,当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薛衣柳交给的书信全都摹写了一遍,并伪造了印玺戳记。他把原件自己留了,把伪造的书信还给了薛衣柳。并把薛衣柳令他按建宁王笔迹誊写的书写,也多摹写了一份。这些书信笔迹互为印证,足以证明小女子所言是真。只是——”
“只是什么?”广平王俯首追问。
“还请王爷恕罪,只是那摄魂师,他原是天竺人士,不通大唐文法,当时的宫人教他怎么念便怎么念的,所以没有想到要保留什么证据,眼下,也只有小女子可做个间接的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