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岑参,诗人,也曾听王维提起过,不过未曾见过面。据说早年曾经在安西都护府任判官,写下不少讲述大漠生活的豪壮诗篇。
据说他内调长安后,不久便又外放了。即然曾经是高仙芝、封常清身边的人,不妨也见一见。
郭暧听杜环说起岑夫子要去祭拜高仙芝、封常清,当下便请求,也一起去。
“这个,郭公子出身武功世家,少年英雄,如此仰慕高将军的威名,真令我们这些将军身边的旧人欣慰,若是同去,也好也好,想来岑夫子也不会见怪!”杜环想了想,答应下来。
惠琳做完早课回来的时候,郭暧几个人已经吃罢了早饭。
他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负责西明寺安全的守卫,连夜被抽调走了大半,去了皇城。消息是留守的校尉所传,寺里的高层大多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完惠琳的话,众人不由心头一震。皇城是三省六部九寺的府衙所在,向来禁卫森严,怎么竟还需要连夜调动西明寺的守兵?
是啊!皇城也是广平王帅府所在,当初从晋州回来,就有人意图谋害广平王,难道这一次竟然连夜偷袭?
但不论如,也不至于调动许多的jūn_duì才是?
刹那间,几个念头闪过,众人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郭暧、鲜于燕当下拱手告辞,临别时,郭暧禁不住叮嘱一番,希望惠琳一定要照顾杜环的周全。
惠琳微微一笑:“只要他老老实实呆在和尚身边,和尚自然能护他周全。”
说吧,二人借了西明寺的马匹,直奔皇城而去。
一边策马,鲜于燕忽然问起:“你这个师兄也煞是古怪,好像他知道许多的事情!”
“当然了,我师父的几个弟子,都是神童出身,幼年间,大多已名遍长安。博学多识,是自然之中的事情!”郭暧打马狂奔,随口应对。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说,只要杜环在他身边,他就能护卫他周全,而且,昨天夜里,他竟主动提出要杜环留在西明寺!”
“是哦!你这一说,还真是有些蹊跷!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你师兄早已知道了,乌鸦里,有人暗伏在西明寺。”
“你是说怀草?也许,杜环当时并没有看错,那个和尚就是怀草!”
“不论是不是怀草,你师兄那么做,我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西明寺里,只有把杜环留在身边,紧紧看着,即盯了对方的梢,又能看护住杜环!”
“有道理,随机应变吧!惠琳师兄的确是一个喜欢玩神秘的人,不过,真想总会大白的!我们多留意就是,反正回头还要去会一会怀草!”
“本来只是说察访一下高仙芝和边令诚的旧事,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我们自己也要小心为上!我鲜于自然没什么,只是你郭家前途远大,不要出什么差子!”
“这个自然不会!这件事,广平王和我父亲都知晓,也许他们要我查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会控制好的。咸鱼,最近你变得心思细腻起来了啊。”
“有嘛?有嘛?哈哈哈哈,好啦,皇城到了!”
二人拐进朱雀大街,很快便看到了朱雀门,当下停止了议论。
郭暧、鲜于燕,在距离朱雀门大门三十步外,下了马,眼见着麻六气喘吁吁的,向着二人跑了过来。
“爷哎,哎呦,亲爷,你可让我好找!昨天夜里负责皇城守卫的神武军,神武军张大人传令,要我们金吾卫派人到皇城,还说要您亲自去,我左找右找,找不到您,只好自己带了人先赶了过来!大人,爷,出大事了,出大事!”
麻六脑子好使,嘴利索,脸上、心里满是惶恐,说起来话还是那么顺溜!
“什么事?说!”鲜于燕短促的追问。嘴上问着,脚下却没停步,对着朱雀门的守卫亮了腰牌,径自而入。
遇有突发事件,金吾卫街使,是可以凭腰牌直入皇城的。
“妖怪!说是有妖怪劫狱,把边令诚救走了!”麻六一边跟上二人的脚步,一边细说:“昨天夜里,为了找大人,所以晚了一步,等我们到了大理寺,已经是一片狼藉,尸横无数,那场面,根本不是人干的!
我们私下打听,一个活下来的狱卒说,昨天夜里有人来劫狱,奈何天牢守卫森严,劫狱的人敌不过,不知怎的竟招来一直巨大的狐狸,那狐狸有许条尾巴,尾巴一扫,直拍死一片,见人便咬,逢人便撕,场面十分的恐怖。
妖怪我们没见着,可那些尸体我们看见了,太吓人了,简直就和地狱一样,到处是血,到处尸体,尸体都没一个完整的,子、肠子肚子混着血水到处都是!”
麻六一边说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身子不住的抖着。想来是又回忆起那恐怖的场面,后怕起来。
边令诚。边令诚。边令诚。郭暧、鲜于燕心里嘀咕着,却一句没说出来。
“几位大人,都在大理寺正堂,大人务必过去一趟!”少顷,麻六又补了一句,不再说话。
其实进了朱雀门没多远,郭暧和鲜于燕,便已见到不少兵卫在四下打扫,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虽然早被扫洗了几遍,依然可以看出水里浸透着血的红色。
没看见尸体,看来清理工作早就开始了,毕竟是皇城,关系着皇家颜面、民心安定。
越接近大理寺的地方,负责洒扫的人越多,许多墙面上还留着大片大片的血渍,甚至有些墙壁、屋宇坍塌了,看样子是昨夜被破坏的。
大理寺的正门,连同两侧的墙壁,都已经彻底毁坏掉了,砖石、梁木散出去一大片,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顷刻间撕碎的。
杂乱的建筑废墟,被简单清理了一下,现出一条路来,勉强容许两三人同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