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医生终於放我出院,痞子来接我,先载我回房间收拾行李,然後开往他家。
「不好意思,客房很久没人住了,我最近又忙,没时间打扫,妳先在客厅坐一下。」他一边对我说,一边转开钥匙。
开了门,我往客厅望了一圈,茶几上堆满资料,沙发上堆满衣服,并没有让我坐下的地方。
他看我呆呆地站着,才转头望向客厅,赶忙说:「不好意思丶不好意思。」
他跑过去,把衣服全部抱起,往房子後面走,我也跟了过去。
看他手忙脚乱把衣服塞进阳台的洗衣机,我拉拉他的衣角:「我来吧。」
「妳刚出院,去客厅休息吧。」他举起手,想要把我推出阳台,在碰到肩膀前又想起什麽,缩了回去:「不好意思,我又忘了,妳不喜欢别人碰妳。」
抬头望着他紧张的表情,来这里跟他一起住,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但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很想相信他。
「按按洗衣机,不花什麽力气的。」我说。
「……好吧,那谢谢妳,我去客房打扫一下。」
我把纠结成一团的衣服重新整理,把衬衫和毛衣抽出,放进洗衣袋,他的衣服有一种淡淡的味道,香香的,是让人舒服的味道。
放了洗衣粉,操作完洗衣机,我蹲下来,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发呆,另一头房间响起吸尘器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探头进了阳台。
「妳怎麽坐在这呢?会冷的!」他手上拿着我刚刚放在客厅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愣愣地抬头看他。
「房间差不多了,妳去洗个澡,洗完就休息吧。」
「衣服呢?」我指着洗衣机。
「我来晒就好。」他侧身绕过我,打开洗衣机,开始晾衣服,我没有离开,默默地伸手拿起衣架。
他回头看到我,叹口气微笑,然後递了一件衣服给我。
和他一起晒完衣服,我洗好澡走回新房间,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已经晚上十二点,客厅的灯还亮着,他今天又要熬夜了吗?
我闭上眼睛,树叶缝隙间细细长长的月亮晃过眼前,彷佛又听见风吹过松树林响起深沉的海涛声。
我发起抖来,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为了让他可以专心工作,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这没用的样子,我赶紧把药包打开,吞下百忧解和安眠药,躺在床上,握紧拳头,等待心里的风暴过去。
天终於亮了。
我恍恍惚惚走到客厅,他就睡在沙发,眼镜还挂在脸上,一叠资料散落在地,棉被歪歪斜斜挂着,手臂和肩膀都露在外头。
早晨的低温让我拉紧外套,我走过去,拉起棉被,想帮他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