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来韩灵悲恸的哭声,在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凄厉,和刺耳。
沉沉夜幕下,常芸一身戎装,火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扬起,如黑暗中的嗜血蝙蝠。在她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一众死士,面色沉静,目光却是灼然的。
秦炎站在常芸身侧,沉声道:“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他不禁勾起一抹邪笑这一天,他等待了这么久,密谋了这么久,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顺利地到来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家里老爷子和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兄弟,见到自己即将创下的丰功伟绩时,脸上会出现何等的表情。
十岁时,他是“无法开眼”的废物;十年过去,他要秦家世世代代为他称功颂德!
“光州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常芸冷声问道。
“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秦炎笑道。
常芸看了他一眼,右手一挥:“出发吧。”便再无多言。
秦炎一声令下,黑夜中的死士如同蝗虫一般,密集、有序地,往着东边行去。
那里,有即将升起的太阳,和云国的心脏。
三日后。
傍晚。
光州。
王家祖宅。
偌大的宅里人声嘈杂,灯火通明。打扮规整的丫鬟和小厮端着菜肴珍馐,急急地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向着大厅行去。
今夜是王家一年一次的祭祖仪式,是王家所有亲眷都会出席的重大盛会。先前更有传言,久居高位的曦贵妃也会回来祭祖,为王家祖业添砖加瓦。
角落里,两个小丫头正揉着酸痛的手腕和纤腰,趁着没人看到的机会,抓紧休息。
“呐,我先前听说今年的祭祖仪式不是不办了么?怎的又来了?”一个扎着双髻的丫鬟不满地嘟囔着,从半月之前她们这些下人就开始准备,可真真是累坏了。
“因为停战了呀。”另一个丫鬟答道,“我可听说,这次是贵妃娘娘特意嘱咐要办的呢。”
“哈?贵妃娘娘以往可都是不闻不问的呀,怎的这次就……就这么积极?”双髻丫鬟寻找着不那么难听的措辞。
“那我哪能知道,”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吗?”
“哦……也是……”双髻丫鬟悻悻的,不说话了。
说起这个曦贵妃,最近倒老是有些流言。光州人谁不知道她不仅巫术湛,皇宠更是滔天,在云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时候甚至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前些日子羯国突然宣布停战,宫中甚至流出了消息,说羯国此番举动是有曦贵妃插手的内因。
曦贵妃?双髻丫鬟有些发愣。才十二岁的她不是很明白,一个久居宫中的贵妃,怎么就能影响到国势了?
摇摇头,她端起盘子,踩着步子往大厅里去了。
“瞧瞧这些偷懒的丫头。”远处,一个干瘦如柴的半百老妇站着摇头。
她一身紫衣,身形瘦削,双眼有着长年摸爬滚打中历练出的明之光。她一遍一遍地逡视着大厅里的布置,力求找不到任何一点可能会被挑剔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