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焦虑关切的目光,梅少陵叹了一口气,妥协地又再吃了一口。然后切泽瑞迅速地把剩下的糊糊吃完了,把碗和那个塑料勺子丢回给迦纳。
迦纳撇了撇嘴,准备离去。切泽瑞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们得给梅大校松绑。这样绑下去,他身体会受不了的。”
迦纳冷哼一声,“死不了就成。王储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切泽瑞不理他,一把推开要重新给自己捆绑的大汉,动手去扯梅少陵身上的绳子。
“你做什么?”迦纳喝道,立刻用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滚开!还不把他绑好?”
两个大汉都扑了过来,将切泽瑞压倒在地上。缺氧和疲惫让切泽瑞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被麻利地重新捆起来。梅少陵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冷声道:“王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不过是斯文图大公国的王储。别虚张声势,大校。”迦纳不以为然,“你是想说你自己吧?这么有信心你丈夫会背弃信念来救你吗?”
“救我和背弃信念并不冲突。”梅少陵平静地说。尽管面色苍白入纸,呼吸也因为缺氧而微薄飘忽,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润,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我相信我的国家不会放弃我,我的伴侣也更不会放弃我。我爱重他们,他们自然也会回报于我。”
清晰的字句传入金发王储的耳朵里。虽然字字在理,但是依旧让他心头一沉,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梅少陵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依旧觉得疲倦无力,整个人都像笼罩在玻璃罩子里,外界的说话声全部简化成了一片嗡嗡声。
大约是察觉他快醒了,他们开始用仪器探测他的身体。眼皮被拨开,仪器贴在胸腔上。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几个白影晃来晃去。
梅少陵隐约听出他们在叫自己的名字,“阁下?阁下您感觉怎么样?您能听到吗……您安全了……”
声音很熟悉,是罗伊?费恩。虽然不明白这个主攻基因工程学的医学博士怎么会成为自己的临床医生,但是至少他是个熟人。梅少陵放心了下来,再次进入深眠中。
罗伊从加护病房里退了出来,随即被斯文图大公王储拦住。
“大校醒了?他的伤怎么样了?”金发的王子焦急迫切地逼问,几乎是气势汹汹。他身边的秘书尴尬地拉着他,怕他太激动。
这么多天下来,罗伊已经对王储的这个表现习以为常了,他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遮去了他眼里鄙夷的目光,不过冷漠的声音也从一定程度上出卖了他的情绪。
“只是短暂的苏醒,我们还没来得及给他做检查,他就又睡过去了。不过能醒来就很好。”罗伊说,“只有等他彻底醒了,我们才能检查他腿部的机能情况。”
切泽瑞咬了咬牙,“那么你们现在还没发确定他是否……是否……”
“瘫痪?”罗伊帮他补充完了,这时他的眼镜也遮挡不住他厌恶的目光,“就现在的医学科技来说,修补骨骼和神经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少陵不幸瘫痪,我们也会让他恢复健康。请不用担心
,殿下。”
切泽瑞俊美的面孔苍白如纸,写满愤慨和耻辱,他没有开口回击。
他连累梅少陵被一起绑架是事实,梅少陵为了救他而在爆炸中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也是事实。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幸运得简直让人嫉妒。那一场爆炸里,他只是破了几道口子,脚踝脱臼。相反,
梅少陵却是双腿粉碎性骨折,腰椎和胯骨也骨折严重。
所有人都知道,即使他的身体可以恢复健康,即使医学技术能重塑他的骨骼,恢复他的神经,但是损伤是永久的,他的身体却没法恢复到机能最好的时候了。作为一名在职jūn_rén,这次负伤对
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切泽瑞不敢想象等梅少陵醒来后得知知道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尽管大部分人都说这不是他的错,但是他依旧是最内疚悔恨的那一个。
切泽瑞沮丧地坐在特护病房外的长椅里,懊恼地抓着头发,任由痛苦撕咬着内心。
他眼前浮现出端木诚的面孔。这名jūn_rén只在看到梅少陵鲜血淋淋的身躯的时候失态过,像失控的狮子一样冲过来,将重伤昏迷的梅少陵从他怀里夺取。等到再次在医院见到端木诚,他又戴上
了死人一样的面具,目光阴冷,沉默得令人生惧。听着罗伊?费恩讲述伤情时,切泽瑞难受得几乎站不稳,但是他看到端木诚只是紧紧握紧了拳。
那时他以为这个男人会把拳头朝他挥过来——他完全可以理解,他甚至很乐意被他揍一顿,至少这会降低一点他的愧疚。但是端木诚什么都没做。包括梅少陵的父母和兄长们,全部都沉默地
等待着,完全忽略了一个王储的存在。
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反而更加让切泽瑞痛苦不堪。
“殿下……”秘书小心翼翼地说,“大公殿下有信给您,似乎是关于您适配的夏娃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有那闲工夫找什么夏娃?”切泽瑞气急败坏。父亲也真不会看时机。他的救命恩人,甚至是可以说是意中人,正身受重伤瘫痪在床上,他哪里有心情关心别的人?
“可是……大公殿下注明了一定要让您阅读……”秘书很苦恼。
“真烦!”切泽瑞暴躁地从秘书手里夺过阅读器,点开了信件</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