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忆起过那支舞蹈。
就像是惦记着女孩的容颜,一次又一次,随着舞曲在心中回转着,好像要把他带向令人迷失的幻境中。
那段怅然若失真的持续了很久。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那样失心疯的一面,以致於,当突然又能重新见到对方,一起相伴走向接下来的生活,他真的……
真的觉得活在世上太幸福了。
很难以描述的感受,但那确实是他接到友人讯息後脑袋浮现出的第一句话。
而现在,两人坐在上次吃水果的椅子上,言麟其实很为她愿意发自真心关心自己而感动,也许,实在不该辜负她,是时候打开尘封着陈年往事的记忆了。
「我和宓诗静的初遇是在刚上小学时,」望着夜景,他开口,「那时候,我们一家刚从俄罗斯搬来这里,我对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那时候,我遇见和我处境相同的她。」
他继续说起两人的往事。
宓诗静对他而言其实相当特别,不过他得先声明,他从来没对对方抱持过男女之情,只能说是一种相扶相持,在陌生环境中彼此互助所建立起的同袍情谊。
毕竟面对相异的国度,初来乍到的徬徨和不适应,那个在身边和他一起努力的女孩,也不知不觉成为小时的他重要的精神寄托。
他还记得,当年他会进入幻之境画室学习,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一年级他们就同班,刚开学,由於种种文化或语言上的隔阂,言麟实在不太擅长在这种环境中交友——甚至连稀松平常的对话都有困难。下课时他总是在座位上发呆或看书,孓然一身。
某一天,当他正在靠着椅背,努力拼凑着自己认识不多的词汇,研究一套「南部旅游指南」上密密麻麻的爬说语时(对他而言就像是如此),他用馀光看见有位女孩也静静地坐在窗边。
不像其他同学总是嬉闹玩耍,而是在腿上置放着一个彩色盒子,手不时从里头掏出一枝枝旋转蜡笔,专注地在纸上涂鸦。
旋转蜡笔是世界各地家喻户晓的画画用具,他当然认得。而且,那还是对於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相当亲民的素材。
即使小时候的他对这方面一点都不擅长,言麟还是放下手上的大书,忍不住靠近了对方身旁。
「妳画的很好看。」
他用不太标准的国语说话,露出腼腆的笑容。
宓诗静没像其他不懂事的孩子挑他口音上的毛病,也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只是抬起好看的天空色眼眸,浅浅一笑。
「画画是所有人都共通的语言喔。」
他愣愣地听着这句话,觉得很有深意。
言麟又跟她交谈几句後发现,女孩的声音很好听,但说起中文不算非常流利,跟自己一样後来他才知道,对方是一个从欧洲,名叫法国的国家来的。
不像言麟和其它本国孩子的交谈经验,他们聊的异常顺利,对於彼此客宿他乡(有些悲苦)的各种境遇相当有兴趣之外,亦十分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