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时钟准时响起,又到了如厕的好时光。而女生最喜欢的就是三三两两,一起结伴上厕所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
「欸禹熙,这里的厕所在整修耶,」恬恬指着被封起来的厕间,里面的灯是暗的,「我们必须去其他地方。」
天哪,这代表我们必须离开舒适圈,前往充满正牌高中生的人群集散地了。
「往下一楼试试看吧。」我叹一口气。
幸运的是,现在似乎是午休时间,三楼的厕所里没半个学生。
正当我这麽想着,走进厕间把门关上的时候,立刻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午休期间,厕所这种隐密的地方,正是学生做「非法勾当」的好所在。
「被识破了吗?」
……我心头大感不妙。不会这麽巧吧?!
声音从隔壁间传来,相当近,对方八成正倚着和我中间隔着的这道墙。
陌生的嗓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我完全想不起来。
是一个女孩子。
「还问?妳到底有没有来学校上课啊,他们都当众直接讲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大概是隔着手机,因此我听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我连忙把耳朵贴上门板,「……真的是妳做的?不可能吧……她……」
然後我又听不见了。
「冷静点,和青,这件事我之後会跟妳说清楚的,」女孩回话的声音很好听,有点空灵,「既然被识破也无所谓了,这只代表我输了。我很快就会出国。今晚,我再到幻之镜画室做最後的道别。你说那个女生叫什麽名字?」
我没听到对方的回话。
「凌梓国中的叶禹熙?是画室的学生,错不了的,老师提过她。」听到我的名字和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像突然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这样刚刚好,我顺道去看看她收在画室的作品——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麽样的人。」
她的语气活脱脱像是要见我,而不是只是去看作品一样。
我觉得有点恐怖。
「妳要回去那个画室?」电话中的女孩语气有点不确定。
「我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老师会原谅我的。」女孩发出不明所以的轻笑,「我不会在上课时段过去,等到晚上十点,画室打烊後我再进去就可以了。老师的侄女总是有些特殊福利的,不必担心我,我有後门钥匙。再说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倒是妳自己之後要保重。」
「……妳要转学了,对不对。」电话里一阵沉默,打破的声音竟然带点哭腔。
「我会回来见妳的——只要妳想,我们随时都可以视讯聊天。别这样,和青。」
她讲话很快,只是轻念着电话中女孩的名字,语气却多了分酸楚。
就好像她如此拼命的在压抑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不想要妳走啊……」对方的哭喊一清二楚的传到我耳中,「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几乎是不忍心继续听。
如果当时学长接通了我的电话,我们是不是也会演变成几乎是同样的场景?照样造句的对白?
我的某个旧伤不由自主地被翻起。
彷佛又回到了那一刻,我在最後关头才得知学长即将启程,却一点挣扎馀地都没有,徒让痛楚一遍一遍横割我的心。回忆的打击太过深沉,胸口一阵强烈紧缩,我不想再听见她们的声音。
还有一件让人不想面对的事实。
事件被解决,情势逆转了——背负着我和学长差点步入的命运的,却是这两名女孩?
我觉得自己弱爆了,在这种时间点移情,等於对伤害学长的凶手仁慈。可是听到这些,我真的完全没办法再对她们继续落井下石,无法抱有以前那种报复心理。
尽管那可能是她们,不,我隔壁的这位女孩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