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们谈到此事,没来由地一阵感慨。
朝会时常听到某某体育班学生竞赛勇夺佳绩之类的,我们一致认为这种精神比成绩好值得嘉许多了。我个人就是那种连学校路跑都跑不完的温室小花朵。
我的体育成绩也是各科最烂的,恬恬默默补充。
我的校排往往像在玩荡秋千,超级不稳,我又说。会考当天还有可能因紧张失常——不对,我没事干嘛唱衰我自己……
最後的结论是,我们都发现自己挺没用。但我想,很重要的是,不管考好考坏,别总是被成绩单蒙蔽双眼。
那不能定义你这个人,不管,现在的老师长辈如何重视升学都一样。
我和好友眼看着沙丁鱼群般的学生挤着下楼,默默地收拾书包。我们都是老人家步调。
「禹熙,」走出自习教室,对方问,「妳现在还有继续画画吗?」
「有啊,」我露出笑容,「最近还遇到一个挺有趣的学长。」
「学长?我们不是三年级的?」
她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这所学校的老大了——或者说最高层级。
「前一届毕业的。」我回答,「擅长画麦克笔喔。」
「哇,真的?」
我点点头,忆起以往的一个小事件。
那时候我和恬恬刚升三年级。
某一天下课,我和恬恬聊到美术方面的话题。当时我只是不经意地提到在美术网站走马看花的新发现:麦克笔这素材好像挺好玩,只是没机会尝试。没隔几天,我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整盒,光亮亮的七十二色。
「我去买了。我们可以一起用用看。」她告诉我。
顺带一提,这家伙也是画画的料。
我狐疑地问,「这一盒要价多少?」
恬恬看着我。脸上的平静无波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五千多。」
耗费一秒钟,我手中的奢侈品笔直下坠,被对方眼明手快的接住,像是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
「其实它共有一百零八色,分成两盒。好用的话下次再买。」语毕,她忽然压低声音补充,「对了,记得别把价位说出去。」
好,好,我懂妳的苦衷……事实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回答什麽了。
之後,我抱着感激又小心翼翼的复杂心情,用那盒麦克笔初试了一张「玫瑰色鬼室友」的同人图(某本欢乐向灵异小说,大推!),下场却惨不忍睹——混色真的不好混,相较之下水彩方便多了——只能说理想与实际层面,大概差了一个生物圈的高度差吧。
印象中,大概是海平面上下各十万公里?谁来帮帮我复习生物。
我做下的结论是,所谓麦克笔是贵族专用素材,平民百姓乖乖玩玩色铅笔水彩就好,才不会太伤荷包。
为这段回顾画下句点,我写下结论,阖起脑袋的记事簿,任沁人心脾的夜风吹进回忆中。转眼间就走到一楼了,我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穿过穿堂,笑笑闹闹的人群陆续消失在大门口,不知怎麽,我突然感觉也融入这种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中。
就像是,考生在辛苦的一日中,允许自己偷点小确幸一般。
「怎麽没看到妳妈妈?」恬恬站在前方,倒没有语意中的慌忙,只是有些随意的左顾右盼。
听见这句话,我跟着疑惑了一声,探探头,也跟着到处盼望。
确实是不见她的踪影,但取而代之的,我居然看见——
「麦克笔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