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渊见到转角那里站著封珏,就转头对屋里的人说:“小召,你先冷静一下,我明日再来看你。”半响,屋里都没有什麽声音。吕渊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封珏就走过他身边离去了,外面丫鬟还在探头探脑,一看见吕渊出来就全部散了。
封珏在门前站定,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用“你”还是“您”,想了想还是用“你”,毕竟他们年纪也差不多,用“您”说不定以薛小召刚直的个x,y深深的半截剑身就捅到他了。
敲了敲门,封珏说:“少主…”肚子里面的稿子还没说开头,屋里那人就丢了一把椅子在门上,“!”地好大一声。封珏暗叹,这少主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自从全家死光没了靠山後,自己对所有的物品就分外珍惜了。
“我是封珏,唉…就是小厮,你的三师兄很担心你不吃东西,所以让我拿食盒给你。少主,生气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饿坏了啊。”封珏说道,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少主…”封珏正打算再说些什麽,门就一下子被打开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抓了进去,门又啪哢地关上。
屋里点了灯,又有夜明珠,亮堂得很,布置得极为j细,不奢华但是很有品位。
封珏赶忙把目光收回来,见薛小召拧著眉毛看著他,恶声恶气地说:“三师兄让你来的?”
封珏点了点头,也是才刚知道,原来那个死女人面何欢竟然是花间堂堂主的三弟子,还以为他除了整人就没别的强项了。
薛小召打开食盒,皱眉:“这麽多我怎麽吃得完?当我猪麽?”
封珏想这花间堂上上下下谁不把你当宝,恨不得把你当成小祖宗喂了下去,只要你想吃愿意吃,估计天上的龙r都给打下来。
“你坐下来陪我吃!”薛小召从食盒里拿出银箸给封珏拿著,自己拿出银勺挖了点汁就吃起饭…不吃菜。
看著薛小召吃饭…至少是吃饭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何欢的拳头也算是免了,便也不拒绝,就吃了起来,因为实在是饿极了。
虽然饿极,但毕竟从小教养还是有的,细嚼慢咽看菜下饭,当然下簪的速度不可小觑。一抬首就见薛小召只埋头吃饭,封珏看了看自己碗里j致的菜食,很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怕再这麽肆无忌惮地吃下去,就真的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赶忙咽下口里饭菜,拿起盘子里的银簪给薛小召布菜道:“少主吃些菜吧。”
“罗嗦!”薛小召不耐烦地把碗拿开躲过银簪,夹起来的菜有些就落到了桌子上。薛小召哼了一声嫌他笨拙,封珏看著落到桌子上j致无比的翡翠虾仁,心叹一声太可惜了,赶紧拿过布巾擦净油迹。
擦著擦著,忽瞄到薛小召的颈脖下有著一块红紫的痕迹,之前上午薛小召扔刀给他的时候还没有的。想起前面飞出去的吕渊,突然一种恐惧的感觉席卷全身,寒气窜得手都要颤抖了,惊惧得双手颤抖,他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知道的什麽东西?
“初夏就有蚊子,烦死了,咬得我全身都是。”薛小召拉了啦衣襟抱怨著。
听少主这麽一说,封珏恐惧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舒了一口气,低下头偷偷擦汗,却错过了薛小召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杀意。
擦净了桌子,刚抬起头就发现薛小召直勾勾地盯著他,觉得很尴尬,想说点什麽,“那个…少主,您是为什麽这麽生气啊?”
薛小召似笑非笑:“你是叫封珏对吧?”
“是…”总觉得薛小召笑得让他发毛。
“有些东西,知道得少些,活得才久些。”薛小召说道。
“啊?”封珏不明白。
“算是给你日後步入江湖的忠告。”薛小召起身,一把扯过封珏扔出门去。
封珏飞出去撞到墙壁的瞬间,想到了刚刚也这麽飞出来的吕渊,突然觉得这待遇…还真是高…
☆、第四章
封珏拿了早饭正准备吃,刚坐下就跌到地上去了,大碗抛向空中,又下降,然後稳稳当当地扣在了头上,青菜和汁y顺著发丝流下来。
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显然是有人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把凳子给踢走了。
封珏怒极了,一掌拍响了桌面,几乎同时,还没来得及爆发怒气,他压在桌上的手指缝间就多了一把刀。
“发火,也要靠实力的哦。”说完这句话,何欢才缓缓地拿起刀,看著封珏的脸,笑得挑衅。
封珏抬起手,告诉自己不能发怒,周围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话。想拿著大碗掉头走人,心道惹不起,他躲还不行麽!
“地上的饭粒捡干净了,浪费粮食可是会遭天谴的哦。”徐温状似善意地提醒到。
封珏转回身子,低头俯下身子将每一粒饭米都捡起来,放回饭盆里,冷淡地看著徐温:“这样可以了麽?”
徐温挑眉,看了看四周众人戏谑的神情,微微一点头:“早饭害你没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帮你找出踢了凳子的人的,放心吧。”刚刚说完,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抓著大碗的手青筋隆起,封珏头也不回地离去,将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丢在身後,不再理会。
他知道,这是有预谋的,不然身为堂主亲收弟子的徐温和何欢,怎麽也不会来到大饭堂来用早饭!
不能气…不能气…不要和这样的人生气!
拼命催眠自己不饿不饿不饿,就挑起扁担下山挑水,开始每天重复的重活,到了半夜,封珏才洗完一推衣服,而且还要洗的干干净净,累得他的腰直泛酸。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偷偷mm地朝夥房溜去。
他实在太饿了!做完了一天远远超过常人体力的重活,早饭没吃,午饭没吃饱,晚饭又因为各种原因被何欢给弄掉了,到现在还没昏过去真是佩服自己。
三个月来各种重活,曾经纤细的手臂现在已经隆起了肌r,感觉比三个月前有力量得多了。封珏叹气,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是慢慢适应这样极累极苦的每一日了。
m进黑漆漆的夥房,就看见一个晃来晃去的人影,封珏心里猛地一惊!惨了!要被发现一定要挨揍的!
“谁?”那人问道。
刚刚想狂奔开溜的脚步停下,尴尬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到那人点了蜡烛,两人才知道彼此是谁。
“你来这儿做什麽?”薛小召拿著蜡烛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又好奇这个花间堂少主跑来这种地方做什麽。
“你肚子饿?”薛小召问,看了看封珏就走到他身边,突然发现比自己要矮的人,已经有自己那麽高了。
见薛小召手里拿著一个碗,封珏心道不会吧…大少爷也会来夥房偷吃?
发现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碗,薛小召想了一想,就把碗放到封珏手里:“你吃吧。”
“这…”他哪里敢!
“里面有两个r丸,还可以填填肚子。”薛小召是知道的,以前徐温和何欢联手的老戏码里就包括这个,用饥饿来整人真是太常见了。
封珏觉得薛小召这个人绝对算不上热心…碗里不会下了毒吧…
想想又不可能,这人要弄死什麽人一定是一剑捅过去,不会用下毒这种慢吞吞的方式。
知道封珏在想什麽,薛小召道:“我没有下毒,你爱吃不吃。”说罢就出了夥房,走到外面去看月亮了。
封珏犹豫了一下,不吃白不吃!明天还有超额量的重活,而且不知道何欢又会想出什麽新花样整他,先囤积力气是重点!可是吃到嘴里就马上怀疑这位少爷是不是在整他了。
薛小召躺在chu大的树枝上,枕著双手看月亮。看到封珏捧著碗出来,心下了然,歪了歪头道:“很奇怪吗?”封珏捧著大碗,不知说什麽好。
“我觉得新发芽的柳叶很好吃。”薛小召看著月亮说道,“不想吃就别吃,r丸还是能吃。”
“你喜欢吃树叶?”封珏想起每次碰到薛小召,都是发现他叼著不是一g草就是一片树叶。
“是柳叶,不是树叶。”薛小召纠正他道。
有什麽区别吗…封珏默默地把柳叶撇到一边去,吃了r丸和米饭,正打算道谢就听见薛小召说:“他们一看到我吃这个就大呼小叫的,吵死了,没人我才自己弄著吃。”
原来大少爷有各种奇特的品味。
封刀心想各个人恨不得把龙r也给他奉上了,见他吃了这玩意能不痛心疾首呜呼哀哉麽?但是道谢是必须的:“多谢少主了。”
“陪我说说话吧,无聊死了。”薛小召坐了起来,看著树下的封珏道。
他哪里敢拒绝了?但是他武功很烂,烂到连跳上树枝都做不到。
“不懂轻功就用手用脚爬,难不成要我抱你上来?”薛小召不耐烦道。
奈何只有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滑下了不知多少次,总算爬上去了!站在chu大的树枝上又有些不知所措。
“坐下来吧。”薛小召往右边移了一下,盘腿坐著。封珏就乖乖坐了下来,两人沈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你变了挺多的,废材。”薛小召的声音没什麽起伏地说道。
封珏没有回话,薛小召也没有再说下去,就静静地在树上坐著。
“拿去。”递过几本书。
“这是…”封珏看著手里书,不解。
“你想多了,不是什麽武林秘籍,练武也要练心,心不静那就不要练武。”薛小召跳下树枝,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著手里的《静心诀》,封珏满脸黑线,这是道家还是佛家的?
不管怎样都好…大少爷倒是告诉他怎麽下去啊啊啊!
封珏只得跌跌撞撞地从树上下来,揉了揉被摔成平板的屁股,心想还好,还有知觉。看了看手里的书,就跑去最远最少人的一个茅厕那边。因为那里有微弱的灯火可以看书,就算极臭、有很多蚊子,就当做磨练自己静心的过程吧!
薛小召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窗前。
柔白的月光洒进了窗子,在那人身上好似织成了一个柔软的,像把所有的温柔都罩在里面。
没有心情欣赏,关上了门,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发现,不管我怎麽拒绝怎麽反抗,你都会闯进来。”
“我包容你的任x。”那人柔和地说道。
薛小召嘲讽地笑了笑:“却不包容我任x地离你而去。”
“为什麽这麽想离开?”那人转过身,挡住了进窗的月光,让他有著模糊如幻的感觉。他走近薛小召,在灯烛下露出他光洁如白玉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以及身上红如血的华衣无不显示了男子如妖j一般的魅惑!
“没有任何一对普通父子会像我们这样!”薛小召一掀,桌上j细的瓷器全部摔到了地上,而後像想撕下男子的r一样愤恨地瞪著他。
“少主…”被瓷器的碎裂声吸引过来的丫鬟,怯生生地问道,“少主…您怎麽了?”
“离开。”男子淡淡地说道。
“是!”听得是堂主的声音,吓得丫鬟们行了礼就赶紧退下,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
“小召,”薛潘笑了笑,明媚得月光都失了色一般,他轻轻抚上自己孩儿的脸,“你长得像你母亲,x子却和我一样。”
“她是个平庸的女人,我只想象她一样做一个平庸的人!”薛小召把薛潘的手打开。
薛潘叹了口气:“我儿,你注定不会平庸。”
“不会?亦或不能?”薛小召冷冷地看著他。
“不能,亦不会。”薛潘捧著薛小召的脸,吻上了他的唇。感到一片柔软的温润,薛潘吸吮著那口中的津y,伸出舌头,到处探索著。
薛小召拼命地反抗,薛潘更是大力的压制住,反手抱紧了他任自己品尝。
欲望更甚,离开那被自己咬肿了的唇,一把将薛小召抱起压在床上。
“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层关系,你会不会像对待普通的儿子那样对我?”薛小召问著身上的人,没有再继续反抗。多年都这麽过来他太清楚了,就像他进来说的第一句话那样,无论他怎麽拒绝怎麽反抗,薛潘一样抓得住他。
就像扯著小鸟脚上的绳子,让小鸟飞起来又扯回来,飞起来又扯回来,反反复复地不过是告诉小鸟,你逃不了,你逃不了!
“我不知道,”解开薛小召身上繁复的棕色长衣,“我真的不知道…”低头吻在了淡蜜色的肌肤上,吸吮著那红点。
薛潘微微一笑,手起手落,两人已是坦诚相见。
喘了口气,让薛小召由跪姿改为坐姿,抱起他,让他在空中慢慢吞入自己,稍显稚嫩尚未全全长开的背靠在他的小腹上。薛潘用x膛紧紧贴住自己孩儿的背脊,一手箍著他柔韧的腰,一手在他挺立的x前上来回揉搓著,下身更加用力的抽c,结实的小腹不停打在怀中人紧致的臀上。
“不…”薛小召又想挣扎。
将怀中人放倒在床上,扛起他的双腿,开始进行最後的冲刺。
“你会下地狱的,薛潘!”薛小召捂住脸,不让这人看到自己恨到落泪的m样!
“地狱麽?我早就在那里了啊…”薛潘轻轻地吻著薛小召,用著自己都未察觉的悲凉语调,苦涩地说。
情事过後,薛小召全身的皮肤都呈绯红色,薛潘拿过一杆笔,一杆笔头有著细小尖刀的笔,点上案上有著奇异颜色的彩料,一点一点地刻上薛小召的背,一丝丝的鲜血就顺著那些刻痕流下来。
“疼麽?”刻了一点就收起笔刀,用绢巾将血迹擦去。随著薛小召情潮的过去,身体恢复淡蜜色,背上妖冶的图案就褪去了。
薛小召不说话,也不打算说话。薛潘就给他用温水擦干净身体,自己转去屏风後面也擦净。而後上床,搂过人,光裸的肌肤相触,绵绵密密的吻柔柔地落在薛小召耳後。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就凭著你的背纹去那容得下你的地方。”薛潘搂著薛小召说道。
“除了你身边,这天下哪里还有容得下我的地方?”薛小召睁开眼睛说道。
“你愿意承认爹亲了麽?”薛潘轻抚m著薛小召的脸庞。
“我讨厌你,很讨厌,恨不得你去死…但是…对我来说,除了你,不会再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了。”薛小召闷闷地说。
“小召…”
“就算是为了我,你好好活著吧。”薛小召说完,又转过身去,背对著薛潘。
薛潘靠上去,揽著他:“这也是我让你对吕渊徐温他们好一些的原因,在他们最难过的一段日子,你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就是活下去的曙光,那样的情况下会产生对你的依赖。你日後若真遇上危险,他们不至於不顾你的死活。”
薛小召带著哭音,把头闷在被子里:“你都为我考虑了…那你怎麽办呢?”
“不用为我担心,爹亲会好好的,放心吧。”薛潘将薛小召从被子里捞出来面对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千算万算总是会算错一步?”薛小召难过地说。
“但至少你会平平安安的,这是我最大的心愿。”轻握著他的下巴,吻上他的眼睛。
“对你,我不会说谢谢的。”薛小召带著浓重的鼻音说道。
“我知道。”薛潘微微一笑,手轻轻拍在他的背上,就像薛小召还是个小婴儿那样,“睡吧。”
☆、第五章
身边众床榻上的人还熟睡著,封珏就已经睁开眼睛了,悄悄地整理好被褥,就带上门出去。
清冷的晨雾窜进鼻管,让他很想打喷嚏,伸出手指挡在鼻孔下就舒服多了。借著烛火罩透出的微弱光芒,发现原本娇小的树苗长得chu壮了许多,几天前还光秃秃的树枝,那嫩绿的树芽,已经伸展开来。
封珏心里觉得很暖,笑了笑,又开始一日重重复复的活计。在每一次空闲中,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憩,都拿出薛小召给的那些书来看。几个月看下来,里面的东西也差不多能背了。
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麽用,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坚持这样做,也许只是给自己劳累无趣的生活找点寄托,找些活下去的理由。
傍晚,刚刚抱了柴火进夥房打算做下一个活计时,就看到何欢在树下朝他招了招手。
……有脑子都的知道何欢不是人,是人渣。奈何不能不过去,只因为,不过去的代价比过去了的要多,而且多得多。
放下手中的柴火走过去,无奈地看著何欢:“阁下有何贵干?”
何欢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直看得他汗毛倒竖,直到盯得封刀有拔腿逃跑的欲望才说:“我怎麽就看不出你有什麽过人之处呢?”
“啊?”封珏还未发表自己的疑惑,x前就被打了一掌飞撞到後面的大树,又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身体火燎得几乎要爆了去,狼狈地吐了一口血,抬起头看到何欢已经走得远了。深深呼一口气,努力站起来,未果,又摔了下去,手脚软得和泥一样。
“站得起来麽?”
清亮的少年声音在头上响起,封珏抬头,薛小召就蹲在他旁边看著他,没有任何要帮忙扶起他的意思。
“我试试…”封珏撑起手,腿又软了下来,肚子火燎火燎的,挣扎了好几下,总算扶著树站起来了。
“抱歉。”封珏低著头说道。
“干嘛?”薛小召撑著膝盖,也起了身。
“让你看到我这麽没用的样子。”封珏说道,把自己脸上的血污抹掉,却越抹越污浊。
薛小召甩给他一块绢巾,脸上稍稍嫌弃:“得了吧,说得好像你之前有多神勇一样…倒是爷爷都是从孙子变过来的,别放心上。”
封珏接过,却不想擦,看到薛小召直勾勾地盯著他,只好让洁净的绢巾沾上了污脏的血污,心上很是愧疚:“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随你,反正不是我的,要还就还我院里的丫头。”薛小召偏头看到一个小姑娘见封刀擦了脸後,面色通红地躲树後跑开了。
“…呃,那还是谢谢你安慰我。”封珏低下头说。
“谁安慰你了?”薛小召偏过身子啧了一声,“我只是路过,想哭请随意,我走开便是。”
“我不会哭,男儿不该轻易落泪,况且何欢不值得我哭。”封珏把积累了太久太久的眼泪挤回去。
“哭哭也好,倒不是为他,为你自己。”薛小召耸耸肩。
封珏苦笑:“为了我自己的无用?”
“无用和有用也只有一墙之隔,何欢打你是为了留个纪念罢了。”薛小召指了指封珏眼角的血迹,那是摔倒时被石子划出来的,“喂你这里的血要流下来了。”
封珏又擦了擦眼角,眼角痛得让他忍不住吸口凉气,但薛小召在眼前便忍住了,苦笑道:“纪念?又一次战胜了女人面的纪念麽?”
“纪念他最後一次名正言顺地打你。”薛小召说道,拔了一片树叶放嘴里叼著。
“为什麽?”封珏没来由的心慌。
“我老爹,打算收你做花间堂关门弟子第五人。”薛小召叼著叶子,扭头看他。
“哦…”不是要赶他出去,封珏松了一口气,却被薛小召的话炸翻了脑袋,“什什什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薛小召把树叶勾回嘴里。
“这这这、这怎麽可能?”封珏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是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把树叶吐了出来,薛小召转过身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封珏,掐著下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老爹说你天赋异凛,有过人之处。”
封珏睁大了眼睛,不由心有期待:“我怎麽有过人之处了?”
薛小召笑得有些邪恶:“我之前不知道,但是经何欢这麽一搅合,现下知道了。”
“是什麽?”封珏赶忙问道。
“耐揍。”薛小召摊手,不怀好意笑道。
封珏的脸变蓝了。
坏心地看著之前信心膨胀得如一只球的某人,现在只像只霜打的茄子瘪了下去。薛小召好兄弟一样搂著封珏的肩膀:“平常就算武力不低的人挨了何欢那一掌,最起码断三g肋骨,而你只是胃出血而已,可见你的抗打能力非常惊人啊!”
“真是多些你的赏识…”封珏连妄想的念头都死绝了。
薛小召笑得龇牙咧嘴:“别气馁嘛,这可是好多江湖人求之不得的小强体制啊!”
“请别再说了…”封珏被打击得就差没给跪了。
薛小召收起玩笑心,他其实明白薛潘收封刀做弟子的原因。在四周都是黑墙看不到前面的路、在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下都能好好地努力,玩命一样的努力,不是什麽人都做得到的。努力也是一种天赋。他给他的那些书非常幼稚,启蒙的孩子都不屑一看,但是这个人,这个曾经无能到什麽都不会做的人,一页一页地翻看著,最後再问起他,竟已是倒背如流。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再给他一次机会麽?
看著苦恼的封珏,薛小召说:“你知道花间堂为什麽强麽?”
“这…”封珏想了一想,正色道,“请指教!”
薛小召看了看蓝天:“所有的弟子都和你一样这麽走过来的。”
封珏目瞪口呆:“何欢那个女人面也是?徐温也是?”
薛小召点了点头:“无一例外,当然,除了我。”
“那…在这麽多愿意努力的人中,吕渊徐温何欢又能脱颖而出,是不是很强呢?”封珏问道,薛小召听了点点头。这一点头,让封珏足足怔愣了很久。一阵心慌突然袭遍了他的全身,这些人都那麽强,自己的立足之地又在哪里?
薛小召心下了然,斜眼道:“你有没有信心?”
“当然!”封珏抬起头。
“当然有,还是当然没有?”薛小召挑眉。
“当然有!我会努力变得很强!一定要超过他们!”封珏看著薛小召,一字一句地说道。
薛小召避过封珏眼里的火热,偏过头去:“随你。”
“小召,你看著我变强好麽?”封珏拉过薛小召,抓著他的肩膀对他说。
“你变强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薛小召拉开封珏的手说道。
封珏没有再拉回薛小召,只是说:“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鼓励我。”
“你该谢的人是你自己。”薛小召瞥了他一眼,“你自己的路,又不是我帮你走的。”
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在薛小召的脸上洒下一点明,一点暗,和煦阳光下的他,真是让封珏看痴了。
“总之,”薛小召转过身,看著封珏说道,“日後请指教了,五、师、弟!”薛小召笑得太灿烂,让封珏全身都暖烘烘的,也把他的脸烤得滚烫滚烫的。这道初夏里的阳光,明明沁凉沁凉得很,却把他的心烫到了,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再也抹不去。
第二日,封珏顶著黑眼圈被何欢chu暴地拉起来,在徐温柔和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地换好了衣服。拿过丫鬟盘子上的茶盅双手端给薛潘,又深深磕了一个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好,”薛潘点点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日後不要枉费我的苦心。”
封珏乖觉点头,又拿起一杯茶双手端给站在左侧的吕渊,深深地鞠躬:“大师兄。”吕渊接过茶杯沾了一口就放回托盘上,恩了一声,算是答应。
“二师兄。”给徐温端了茶,见徐温笑得好温和…温和到诡异。徐温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就道:“五师弟,好自为之。”
这人…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麽?封刀无奈地端茶给何欢:“三师兄。”这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
“好,乖乖听话,三师兄一定、好生、教导你!”何欢也是咬牙切齿地笑著,吕渊疑惑地看了一眼何欢。
鬼才理你!封刀心里腹诽道。
最後拿过最後一杯茶端给薛小召,对上他的双眼道:“四师兄。”薛小召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就低下头接过茶杯,不看封珏的眼睛。
“封珏,你选一件兵器。”薛潘站起来,带著封珏在排在大堂中的四排兵器架中站住,“这代表你学武一生,它将会与你生死与共。”
天空一碧如洗,和煦的阳光正从密密树叶间的缝隙间s下来,形成一束束chuchu细细的光柱,把这小院子照得通亮。
封刀坐在院子的草坪上,看著手里的至宝,刀身通体雕错花纹,饰有线条流畅的错金涡纹和流云图案。
他一眼就相中了它,这算不算是缘分呢?封珏想著。
刀的名字叫岚影…是和薛小召的残影剑出自同一名家之手,让他知道了,心里不停地泛著暖流。
封珏m著刀身念道:“人在,刀在,人亡,刀也亡,你跟了我,我定不会辜负了你的名!”
他举起那把刀,好像要刺进天空中一样。
仰著头,看著刀尖那闪闪的阳光:“从今日起,我封珏,唤名封刀!”
他笑了,明若春景,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gg金线,纵横交错,把地上灰蓝的人影与泛著冷寒的刀身缝缀成了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
薛小召靠著门口,看著那兴奋无比的灰蓝人影,叼著小草的嘴角弯起了弧度。
罢了。
就先让他乐够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