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调解法？”方海山摘下眼镜擦了擦，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方进把过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下，方海山靠在沙发里半天没说话。

“你这个做法，天羽会欣然接受？”方海山是老公安了，对这里面的猫腻一清二楚。

“好像不太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方进老老实实的答道。

方海山看了看儿子，沉默了一会儿，“人家这是引而不发……我跟市委那边沟通了一下，天羽这小子如今是京城秦老爷子面前的红人……”

“秦老？！”方进想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方海山这一句吓得他手一哆嗦，半杯滚热的茶水直接扣到了手上。

“嗯……”方海山看了看方进被烫红了的手，连问都没问一下，“你楚叔叔最近的提拔似乎也是天羽的功劳，这小子不是等闲人物……”他叹了一口气微微顿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人家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我……”方进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似乎明白了什么，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酒也醒了一大半！

“你在老街那边也有生意吧……”方海山没想给儿子留面子，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当头棒喝让他警醒，恐怕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嗯，”方进大汗淋漓，“有些小股份……”

“马上撤出来！”方海山突然狠狠的一拍桌子。

“是！”方进一个激灵，唰的一下站得笔直。

“那个沈卫东现在在哪儿？”

“还在医院……”方进战战兢兢的说道。

“胡闹！”方海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怎么还不放人！”恨不得抬手给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有些程序还没走完……”方进的脑子一团混乱，现在只有硬着头皮应对了。

“放.屁！有什么程序我不知道！”方海山这一下真的火了。这件事看起来是小事，可是有楚天羽参乎进去可就是天壤之别了。万一人家不爽把黑白勾结的事来一个大起底，那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我……”方进有点儿吓傻了。

“你，马上回去给我把人放了！”方海山越想越气，本想着让儿子接手给老战友一个人情。可是这一下弄巧成拙，没准儿自己会被眼前这个兔崽子给毁了！

“可是，爸，现在太晚了吧。就算是我亲自把人送回去也不太合适吧……”方进战战兢兢的说道。

方海山抬头一看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唉，你个小兔崽子。你.他.妈的没脑子啊！你把沈卫东收押在案，让那五个王八羔子在外面逍遥，你觉得楚天羽会怎么看你，他还会把你当朋友？”方海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爷俩的声音太大，把一家人都吵醒了。大家好说歹说总算是让方海山先冷静下来，方进也急忙表态天一亮就带人亲自把沈卫东送回家。

这一天对方进来说简直就是最不可思议的梦魇！

沈卫东只能吃些流食，不过，精神还算好。尤其是和楚天羽谈过之后心里有了底，心情也变得放松起来，有的时候和漂亮的小护士聊上几句也感觉不错。由于是白天晚上躺在床.上，沈卫东的觉已经睡凌乱了。大半夜的对着天花板发呆，想着和杜小雨亲热的画面怎么也睡不着了。

病房的门一开，两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个王.八，过得还挺舒服啊！”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沈卫东猛地一惊，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果然，来人正是吴家的老四和老五。

两个仇家来到沈卫东的病床前，俯视着他，脸上尽是凶狠暴戾的神色。

“你们怎么进来的！”沈卫东提高了声音。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自卫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门边那两个警察的干预。

“你.他.妈的叫个屁，外面那两个是我哥们，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老五狠狠的向沈卫东的身上啐了一口。

“听说你那个朋友想让我们给你摆酒赔罪？好啊，没问题。”老四转到病床的另一边敲了敲沈卫东的伤腿，“不过，我们是老朋友了，只摆酒就太小气了。所以，我和老五特意来医院慰问慰问你。”他狠狠的按住沈卫东的伤口，指甲深深的挖了进去。

沈卫东的身子一挺，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的眼里冒着火，可是却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

“听说你没医药费了？真的可怜！”老五从衣兜里抽出一沓钞票狠狠的抽在沈卫东的脸上，“怎么样，够不够啊，你说一声啊……”他狞笑着一翻身骑在沈卫东的身上左手钞票，右手耳光狠狠的抽下去，“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打我啊！”

沈卫东的手脚被老四死死按住，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四哥，换你了，妈的，这个王八还挺扛打……”老五自己弄了一身大汗，气喘吁吁的说道。“妈的，你还敢瞪我，再瞪我就宰了你！”他啐了沈卫东一口，准备和老四换位置。

在两个人的手刚刚离开沈卫东身体的一瞬间。沈卫东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猛地大吼一声，一下子把吊点滴的支架握在手里，狠狠的一个横扫，直接把要爬上来的老四砸了一个头破血流！

沈卫东撑起身子挥舞着铁架，稀里哗啦的把周围的东西砸得一片狼藉。他想追过去把这两个王八蛋干倒。可是脚下一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老五清醒过来在他的头上身上一顿狠踢，老四也唰的一下拔出身上的刀子准备以血还血。

“你们他.妈.的快一点儿，外边来人了！”一个守在门口的警察见里面闹得声音太大了，医生护士都往这边跑，急忙推开门催促。可是一见到病房里的场面他自己的腿也吓软了！

“快跑！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老五一下子抱住了满脸是血的老四，照着沈卫东的脑袋狠狠的踹了一脚。“妈的，先给你留一条小命！我们现在就去草你那个小娘们，你就安心的当你的王.八吧！你放心，你打我们有多狠我就草得她有多爽，怎么样，兄弟够义气吧！哈哈……”

两个人用衣服捂住脑袋，冲了出来，撞开人群，扬长而去。两个警察象征性的追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沈卫东浑身是血，神智已经不太清晰了。

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刚刚入睡的方进叫醒。

“方队，不好了，出大事了！”

方进犹如五雷轰顶，他穿好衣服正准备冲出门，电话铃又响了。这一次是江城市公安局的姜局长。

“方进啊，你.爸爸在家吗？”姜局长的声音很平静，可是方进完全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无视。

方海山披着衣服冲出来接电话，一边听，一边点头，整张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挂断了电话，方海山抬起手给了方进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是往死里整我啊！”方海山此刻连死了的心都有。

“你马上赶到现场！我去想办法安抚住楚天羽……”方海山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情急之下，还是找到了目前最为妥善的方法。毕竟自己和楚中平的交情不错，就算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楚天羽也不好发作吧。

半个小时之后，方海山、楚中平、楚天羽、方进几个人在沈卫东的病房里碰了面。楚中平现在是方海山的救命稻草，是他坚持要拉着楚中平一起来的。免得楚天羽的情绪失控，当着众人不给他留脸面。

楚天羽看着医护人员忙活完了，确定沈卫东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病床前，轻轻摸了摸沈卫东的额头。“卫东哥，这次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沈卫东刚刚昏睡过去，不可能听到他说什么。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天羽啊，别冲动。相信你方伯伯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楚中平知道儿子的脾气，急忙劝解道。

“是啊，天羽，方伯伯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方海山也急忙表态。

楚天羽没说什么，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你，跟我过来……”在经过方进身边的时候，楚天羽冷冷地说道。

方海山心里一惊，想要说什么，可是看了看楚中平的眼色又强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就算是楚天羽把方进狠狠的揍一顿，他也只能咬牙受着。

楚天羽和方进一直走到停车场。楚天羽打开自己那辆车的后备箱，将那个纸包扔还给方进。

天上飘着一点清雪，没有什么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楚天羽点上一支烟，看着那袅袅的白雾绕过手指，缓缓散开在寒冷的空气里，“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楚天羽并没有看方进，可是方进却觉得那一瞬间有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的刺穿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