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俺六儿的福气。”来永用手抚摸着六儿那鱼一般光滑的脊背,六儿“哎哟”叫了一声,身子也如鲤鱼般打了个挺儿。来永这才意识到是左手中指上的金戒指硌着了她。稍一转念,就把戒指取下来,抓过六儿的一只脚丫,戴在了那涂着紫红指甲油的二脚趾上。
跟六儿难舍难离地折腾了大半夜。早上醒了,来永又要六儿留个地址和真实姓名,六儿坚决不肯,又用手按着他的胸口说:“你这里边装着我,不就行了?”来永仍要六儿留个纪念物,说以后睹物思人,有点儿想头。六儿就给了他一张自己用纱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光着身子使红绳绑成“拴媳妇”的彩色照片,又把这几天梳下来的一团细细的微黄的头发放在了来永手里。来永大喜,将头发用个塑料袋装好,和照片一块儿放进了西装上衣内侧左边的口袋里。来永再次恳求六儿说个真实名字和她老家的地址,说以后想她了好去找。六儿竟说了一句唐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上午,贾经理开伏尔加送来永返回县城。来永就把修建那条两公里排水沟的工程交给了贾经理。
贾经理算了一下,这工程干完自己能赚两万。而雇了那个六儿来,才花了六百块。加上来永的吃喝,又拿五百块谢了何税务,一共也不过花了两千多。值耶!
可这次的野店之行,来永没料到却在玉儿面前露了馅。
这天来永去赴宴回来,说西装洒上了一些油汤,让玉儿去干洗店给干洗干洗。
玉儿用一只蓝尼龙兜盛了西装去县人民银行对面的风华干洗店,店老板是个少妇,跟玉儿比较熟,开玩笑道:“掏掏口袋,别装着存折、现金。”玉儿先掏西装的外口袋,有一块印着“海鲜酒家”、“欢迎光临”和电话号码的白手绢。再掏内侧口袋,有一支签字笔,就拔下来放进尼龙兜里。再伸手掏,指尖触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掏出来却是一只小塑料袋装着的一团头发。玉儿一看那头发,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忙装进了尼龙兜中。又一掏,掏出来一张照片,一看上面竟是个红纱巾蒙面红绸子绑着的l体女子。怕女老板瞅见,慌忙又放进了尼龙兜。
回到家,她取出那团头发捋捋看看,又细又长,还微微发黄,肯定不是自己的。灵机一动,从中抽了十几根,用一只信封装好,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又看那照片上的女子,却不认识。想了想,咬咬牙,把那张女子的l体照也放进了自己的小包里,又带到财务室,和那一缕长头发一起锁进了抽屉。暗想你来永跟我要时再说。等到第二天下午取回西装,把酒家的手绢、签字笔和那袋头发照原样放回西装口袋里,装做若无其事。她又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几日,发现来永左手中指上常戴着的那枚戒指也不见了。
玉儿开始觉得这事儿还可以理解。来永在自己身上得不到乐趣,很容易去找别的女人。这几年,她从一些迹象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来永在外边肯定有采花盗柳的勾当,只是没抓到证据。又一想,你既然想得到满足,为什么不要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小秀,反而不择手段让我辍学当了你的老婆呢,你既然要了我,就该对我好。你对我好,拿我当个人,我也会好好对你的。说不准还心甘情愿地当你的马当你的牛呢!可你根本没拿我当人待,硬占了我不算,还我喝兽药,在我胸口上刺青,使老虎夹子夹我,动不动就打我骂我。农村里就是驯马驯牛,也没这么个驯法的。又担心他在外边胡搞,别沾上了性病,传染了自己。每回来永跟她做了那个事,她都使香尔宝仔细地洗一洗。一个报复的念头也渐渐涌上心头。姓来的,你等着瞧吧,只要有机会,我非离开你这个家不可。结果,来永一直没提那张l体照片的事。他也曾偷偷找过几次,但没找到。就想可能是丢在贾经理送他的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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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心情在别处(47)
韩立冬忙了几天百货批发市场筹建的事,又去县二小让刘校长给儿子小春调了班。再去联系了县体校,让小春每天下午放了学去学武术。这时,又想起跟玉儿在苦水河大堤上那次神秘的约会来,只觉得妙不可言。他看看腕上玉儿给的手表,上午11点10分,就给玉儿打电话,却是出纳小李接的,说玉儿回家收麦子去了。韩立冬问几天回来?小李说不大清楚,可能三四天吧,玉儿家麦地不多,又问你是哪里?韩立冬心里发虚,说我是她的亲戚。忙扣了电话,又不禁遗憾地拍了一下桌子。
玉儿每年都回来帮爹收麦子。尽管责任田里大部分种了梨树,种的麦子已不多了,玉儿觉得还是应该回来。下午五点多,麦子全割完了,捆了起来,爹准备回村找个车来运时,草根却赶了辆黑毛驴拉的地排车来了,帮玉儿fù_nǚ把麦子往车上装。草根说:“我的那些梨树,春上还请大叔来指导过剪枝哩!树上的几根大枝子,我不舍得剪。大叔说,你不舍得,我只给你剪五棵,你秋后做个比较,看剪了的和不剪的树,哪一种结的果子多。”玉儿爹听了,笑了起来。这时,有人来叫玉儿爹有事,玉儿爹说:“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玉儿和草根往车上装着麦子,就说起了现在天河市当化学讲师的亚苹、早夭的凤子,又说起了跟亚苹早恋过的二愣子。草根和二愣子在高中时就挺要好,毕了业也常来常往。他去县城时,常去二愣子那里坐坐,有时两个人还喝上几杯。就讲了二愣子的一些情况。又说:“哎,玉儿,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要是你不爱听,就全当我没说。”
玉儿说:“你说吧,没关系。”
草根说:“要是那个姓来的再欺侮你,你让二愣子找两个哥们儿去教训教训他,就说是娘家兄弟。即使不揍他,吓唬吓唬他,也管用。”
玉儿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现在每个月工资多少?”
“80。还不按时发。今年已拖欠四个月了。咱村的村委会散了架子两三年了,根本没人管学校。要不是我撑着,小学也早就散伙了。我当个民办教师,大多数时间都拴在学生身上了。要是我不干了,凭我这不太高的智商,一年挣万把块也问题不大。可下了好几次决心,一看到那二十多个学生,这决心顿时就没有了。要是我不教了,学生立刻就得放羊。”
一时,玉儿直想说:“我也回来帮你教书。”
那年八月里的一天下午,玉儿在财务室记完了账,正在看一本《商业财务管理》,忽然朱亚苹满头大汗地跑来了。玉儿刚要让坐,亚苹却把她拉到了门外,急切切地说:“玉儿,得求你个事儿哩!”
“求我啥事儿?你都考上东方大学的化学系了,在全县考了个女状元,震得一中都不……”
“嗨!”亚苹把嘴俯在她耳边,道,“可二愣子说,非得上大学里去闹我!”
“闹你?噢,明白了。跟二愣子散了?”
“是。”亚苹红着脸挺窘迫地说,“都怪俺年龄小,太单纯,打去年刚上高三,就偷偷地跟他谈朋友。本以为他也能考上的,谁知他……嗨!前些天,俺看他挺可怜的,没好意思说朋友的事儿不行了。可眼下,我要走了,这事儿,还能成吗?昨天傍晚,我去跟他说了说,他立时就蹦了,骂我是乘人之危,是女陈世美。你说这算个啥道理呢?所以,玉儿,姐求你,去给他说说!”
“我?”
“要不,他上大学里去一闹,我那学还能上吗?”
“他凭啥去闹你?又没嫁给他,顶多算谈朋友,连对象都算不上。哎;就是嫁给他了,还可以离婚哩!”
“不是,玉儿,不是……”亚苹老想解释,却又臊得说不出口。
“怎么?你跟他,有真事了?”
“没有,没有哇!”亚苹的脸;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苹果。
“那,你怕他个啥?”
“哎哟,好妹妹,你就别问了!我太傻了!丢死人了!”
玉儿明白了几分;却想逗逗她了:“我不问清楚了,怎么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呢!哎,老老实实交代;你跟他;到底怎么着了?你可别给他怀上了个小愣子,到了大学里,肚子跟蛤蟆似的鼓起来了,可就好看了!”
“你!真的没有啊!”亚苹又羞又急,泪都流下来了。
“好了好了!不问了!”
“好妹妹,你谈过半年多对象了,又是老同学,有些话好说点儿。”
玉儿虽不愿办这事儿,可看亚苹可怜巴巴的,还是去了。二愣子已跟着亚苹到县城里来了,在望荷桥旁倚着一株垂柳树站着,剃得发青的脑袋耷拉在胸前,像只被阳光晒蔫了的茄子。
玉儿劝了他几句,二愣子却仍是梗着个脖子别不过劲儿来,道:“今年春上梨花正开的一天晚上,在村外边的梨树底下,两个人抱着,亲着,她还山盟海誓地说非我不嫁。这不,刚考上大学,她就变了心,这是啥道德!啥女子耶!玉儿,你听我说说,别骂。6月4号傍晚,在苦水河边的芦苇荡里,亚苹还让我,给我……连那个都互相看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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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心情在别处(48)
“行了!”玉儿叫了一声,打断了他。虽然自己已跟来永同居了半年多,听了这话,脸也有些发烧,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两个狗p不懂的孩子!净瞎胡闹!”
二愣子争辩道:“还孩子?俺都21了!亚苹也20了!跟我一般大的,有两个都结了婚了。哎,俺乃乃15就跟了俺爷爷,17就生了俺爹。俺……”
“行了!”玉儿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哎,给你说正经的。你和亚苹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过去的那一段儿,是幸福的回忆,还是痛苦的回忆,就全当过去了,你明白不?”
“这……她……”
“你这啥?你都占了那么大便宜,还没完没了哩!你这人咋就不明白呢?亚苹上了大学,即使跟你的事儿不散,将来她大学毕了业怎么办?即使你俩结了婚,你能到天河去?你一个农民去了之后干啥?拉地排车,扫马路,干泥瓦工?”
二愣子这才像一条被钉子扎了的轮胎,吱地一声泄了气,说:“好,好,玉儿,看你面子上,饶了那个小贱人!咱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别看我这辈子上不成大学了,可不一定比她混得差!”
玉儿松了一口气,又再三叮嘱他:“哎,你绝对不能再对任何人说跟亚苹这个那个的呵!你乱说,对你也没啥好影响。乡里的女孩子要听了你这些事儿,谁还愿跟你?”
二愣子说:“好,好!对谁也不说!”
玉儿取出一个纸包,朝二愣子递过去:“这是亚苹让捎给你的50块钱,说让你供弟弟三愣子上学使。这是她从家里给的学费里偷偷挤出来的。”
二愣子摇摇头:“不要!我不需要任何的施舍和怜悯!”推起破车子,骑上,飞快地回家去了。
李长胜看了小旋风,比较满意,就让胡泊尽快安排拍摄。胡泊先去了春之梦影楼,找经理小三讲了拍摄意图,小三就帮他布置摄影棚。小三30岁出头,排行老三,长得又瘦又矮,却颇精明,人们就习惯地叫起小三来。小三是胡泊领进摄影门的,春之梦影楼也是胡泊帮着他c办起来的。小三经营有方,但摄影技术赶不上老师。有时碰上难度较大的摄影活,就请老师上阵。比如每个月都有一两个少女少妇到春之梦要拍人体写真。每逢有这种活,小三就请胡泊去拍。报酬由被拍摄者直接付给胡泊。胡泊拍摄彩色照片的冲扩放大,全到小三的影楼来。按影楼价格标准的60%交钱,一般是三个月结算一次。胡泊使用小三的摄影棚,小三从不收费。胡泊帮小三拍片,也从不要报酬。师徒之间就是这么一种默契的合作与友谊关系。头一天布置好摄影棚,第二天开拍。小旋风当了十几年舞蹈演员,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沈洁的一双巧手给小旋风梳了一只云髻,戴上耳坠、项圈,上身内穿一件低胸缎子绣花兜肚,外穿一条透明的白纱衣,下身是半透明的纱裙,脚穿一双绣花软鞋。胡泊打开风扇,吹动起小旋风的纱裙。又在背景上施放干冰白雾。他让小旋风变换着姿势,拍了一个胶卷。小旋风又说请胡泊给她拍几张个人的剧照,就去了化妆室。出来时,上身只系了个小巧的饰满彩片的胸罩,l着胳膊、肩膀,腰间一直l到肚脐之下,肚脐上还嵌了一朵彩花。这是她跳舞蹈《飞天》时的装饰。胡泊给拍了一个卷,说:“冲扩出来后,底片照片全给你。”小旋风羞怯地一笑:“谢谢胡老师!”胡泊请沈洁、小旋风去嫦娥酒家吃饭,说李总请的。沈洁却不去,接了劳务费就走了。胡泊知道,她那个当洋歌指导的丈夫前年跟她离了婚,带了个20岁出头的小女歌手闯深圳去了。她一个人带着13岁的儿子,挺不容易的。
照片冲扩出来后,胡泊选出来一张,先放大24寸。淡黄色圆月背景前边,嫦娥的身子四周是银光闪烁的星星和r白色的云雾。李长胜看了非常满意。又让小旋风来看,她也非常满意。三天之后,一幅《嫦娥》大照片就挂在了门厅里。李长胜已看过小旋风拍的《飞天》剧照,提出能否放大一张挂在店内最豪华的一间餐室里,小旋风点头同意了。随后,李长胜让胡泊问小旋风这幅《飞天》要多少报酬,小旋风说一千。李长胜想了想,说:“一千多了点儿。”又说,“你问问她,五百行不行?”胡泊又去问小旋风,小旋风想了想,自己的知名度不太大,身价还不太高,拍这种照片的机会也不太多,为了以后再跟李长胜、胡泊合作,就说:“行。”李长胜胡泊就跟小旋风签了个协议,主要是防止她将来告他们侵犯肖像权,空口无凭。小旋风干了一天,自己拍了照,又拿了1500元,很高兴地回家去了。
过了几天,胡泊忽地记起金大章的科技信息公司就叫飞天,墙上挂了幅镶在镜框里的敦煌壁画《飞天》,还是自己从画报上拍下来,给放大了的。就去找他。金大章身高一米七,富富态态,四方脸,浓眉大眼,留着背头,一副大老板的派头儿。胡泊拿出《飞天》的剧照小样给他看。金大章立刻就喜欢上了。让胡泊请了小旋风来,签了个协议,支付500元。还请胡泊、小旋风到皇宫大酒店吃了顿饭。小旋风挺善解人意地依偎着胡泊,陪他跳了半夜舞。又娇声嗲气地说:“胡老师,以后有事再找我。”第二天,胡泊去春之梦影楼把《飞天》放大出来,镶在铝合金镜框里,挂在了金大章办公室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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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心情在别处(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