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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4

“王大人……”他和王瑜的关系有点复杂,有过芥蒂,有过交浅言深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发展。回京以後,他一直对这个皇帝的心腹敬而远之,“王大人一直日理万机,还没去──”

在王瑜的讥嘲眼神中,张翎再没办法把那官腔打下去,他脸上微红,咳嗽一声掩饰笑道:“哎,其实我们都认识快十年了,还没一起单独喝过酒。你要赏脸,改日──就今晚,一起喝一杯吧。”

王瑜错愕地看著他,随即轻笑道:“可以啊。将军请吧。”

赵王进淑妃g中,已近丑正,张宛儿点著烛火在等下看书。赵王走进寝殿时,觉得g中漫溢著一片清香之气,顿觉奇怪。

张宛儿放下书,看到他的疑惑,笑道:“是为了掩盖安胎药的味道。陛下特地命人点的香。”

难怪要这麽快拿下右仆s,难怪要封李瑶为贵妃,一切都是为了张宛儿肚子里的孩子。赵王压抑住心中的震撼,谨慎地说:“恭喜娘娘了。”

张宛儿敛起笑容,站起来正色盈盈一拜,“宛儿谢谢王爷这麽多年,对我们姐弟的眷顾和搭救,若不是王爷施以援手,我们姐弟早已死过千百回了。”

赵王连忙扶起她,“娘娘请起。”他叹道,“娘娘会入g,也是因为我。陛下当年,为了让我安心呆在封地,才会招了这麽多原来属於赵王系的臣下的女儿入g。说到底,你们会遭遇危险,也是因为我。”

张宛儿被赵王扶著坐下,她摇头道:“赵王有所不知……”她咬咬唇,又道,“宛儿这回请赵王来,是想当面恳请赵王一件事。”

“请说。”

“求赵王再眷顾我们姐弟一回,带著张翎……带著他去封地吧。”

赵王大震,“怎麽,陛下下一个要对付的,是他不成?”

张宛儿看著烛火忽闪,幽幽道:“张翎一直以为,是李家的人在害我们,是李家的人在提防我们……”说到这,她看著赵王,白玉一般的脸上被烛光投下的y影,显得凄婉又y暗,“赵王也明白,不管我的孩子是不是李家的人下的手,但张翎这麽多年被人暗算,并不是李家的人做的。李慕也好皇後也好当年还看不上一个不成气候的建安侯。”

赵王心中一紧,他藏了许久的秘密,原来早被张宛儿得悉,最终他叹道,“我一直让他小心柳文东,但朝臣中他却与柳文东最为交好。”

张宛儿苦笑道:“赵王当年没有救柳文若,我便起疑了。原来是他,再三加害张翎。”

“我……一直很後悔,当时没有及早救下他。这麽多年,除了要防陛下,要防李家,还要防柳家报复张翎。”赵王叹息,“当时太意气用事了。”

“威武军监军一职,是柳文东要求来的,因为陛下原本是属意王瑜去……”

赵王直到回王府,都处於自己的思考中,马夫再三催促下车,他才如梦初醒。还未走到议事堂,就招来亲卫,“张翎现在回府了吗?”

“将军宴後,又和王瑜大人一同饮酒,现在只怕刚回去。”

赵王哦了一声,正要往前走,突然一阵晕眩,只听到身边人的惊呼,他人已经坐在地上。他定了定神,推开试图扶起他的人,“没事,今晚酒喝得有点多。”他站起来,又压低声音问,“近郊三千甲士是否还在?”

“是,每年轮换,一直待召。”

“再加派两千人来。”

亲卫大惊:“五千人的话,朝廷不可能不察了,要是惊动了皇帝……”

赵王拳头紧握,“张翎当年持兵符去恒州的事,知晓内情者全都给本王查清楚。查明後,全部不允许出本王封地,不允许接触朝廷任何一人,胆敢私通朝廷奸细者,杀无赦。”

亲卫心头一凛,低头应是。

重阳过後一个月,李瑶就被封为贵妃,李慕晋升为尚书令,王瑜平迁为门下侍中,柳文东平迁为吏部尚书。李慕至此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家出了一个皇後,一个贵妃,满门光耀。这此的晋升令中,张翎享二等侯的食邑,也引人注目。

随即,淑妃就传来四个月身孕一事,正当所有人要庆贺时,贵妃g的李瑶也传来将近两个月的身孕消息。

这一年,战事告捷,後g多嗣,举国欢庆,皇帝也满意至极。作家的话:开始收尾~~

江山守 第十三章

张翎知道张宛儿怀孕,高兴极了。他始终觉得以皇帝的薄情,姐姐如没有一男半女在身边,难免晚景凄凉。但他兴奋归兴奋,却也不敢时常往g里跑,李瑶被封为贵妃後很快也传来身孕的消息,为了不让别人拿他和李家的人比较,他非诏不入g。

让张翎高兴的另外一件事,是重阳节宴後和王瑜的痛饮,令得他们俩的关系近亲起来。虽说不上深交,但已经成了可以打招呼,相互问好的关系。王瑜是个翩翩君子型的人物,让人如沐春风。虽是皇帝的心腹,但并不给人压迫感。张翎从能听政开始,就十分欣赏王瑜,这麽多年能真正和王瑜结交,算是还了一个夙愿。

这年的春节宴,皇帝再次遍请朝廷内外大臣,亲贵,各地藩王纷纷遣使来贺。赵王封地送来两朵百年雪莲,恭贺贵妃和淑妃有孕。皇帝见到贡品,当著众臣的面道:“张翎的父亲,是先赵王府邸的属臣,j明能干,能文能武,被先皇看中进了朝廷,後来因功被封为建安侯。这麽说起来,张翎和赵王也是渊源颇深。”

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但皇帝当场说出来,赵王还是心中一沈。却听张宛儿柔声道:“陛下,先父去世的早,臣妾在张翎年少时经常和他说起先父蒙先代赵王推荐入朝,报效朝廷之事。张翎从小听得多了,对先代赵王也多了感恩。”

这时,张翎面不改色站起来,举杯道:“末将敬赵王。”

皇帝看了一眼沈静地坐在一旁的张宛儿,内心虽是气煞,还是按捺下来。赵王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张翎的敬酒。他和皇帝的关系早不如当年张翎要求入朝为官的时候。皇帝亲政已久,李家都拿他毫无办法,赵王的势力经柳家,於家相继被打击已经不敢再在朝廷上造次。皇帝会拉拢张翎还是除掉张翎,谁也m不清楚。张宛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宴席过後,皇帝邀赵王留下来继续小酌。张翎原想新年第一天和赵王一起过的,愿望落空後,他颇有些失望,没想到出g时,正巧见到接柳府接柳文东的马车,j神一振,快步上前,叫住正欲登车的柳文东,“文东兄。”

柳文东回头看了一眼张翎,咳了两声,“天色不早,怎麽不早点回去歇息?”

柳文东近年对张翎的疏离,张翎不是傻子,但他总念著当年御林军的情谊,当年他落魄的时候,只有柳文东对他另眼相看,就算回不到当初,但总不希望双方太淡漠。张翎道,“是要回去了。你最近身体可还好?”

柳文东淡淡道,“还过得去,谢谢你送的药。”

这时一旁的侍从提醒道:“大人,该回去服药了。”

张翎识趣地说:“那赶紧起身吧。”

柳文东略一点头,就上车了。张翎目送马车离开,叹了一口气,也慢慢走回自己府邸。

新年过後的第一个朝政日,皇帝就下诏,研究税率改革,除了中央朝廷的税改,连各地藩王的也改。这对藩王的打击颇大,不过现在皇帝和李家又站在一条线上,李贵妃若一举得男,将来极大可能成为太子。以赵王为首的藩王势力没有太大的反弹,也是因为皇帝和李家站在一起後,g本无法撼动。

李慕作为尚书令,主持这次的税改一切事宜。而王瑜作为门下侍中,则被派去主导中央军的建制事宜。这两项大事,都关系到国计民生,但因为李慕主持的事情关系到各方面,反而淡化了王瑜主导的jūn_duì的事。与此同时,张翎作为王瑜的副手,一并协助王瑜完成中央军的改制。这个信号,被人解读为张家即将上位。

张翎最近政务缠身,g本见不到赵王。也不知道赵王在忙些什麽。皇帝的构想太大,要改变中央军战力的问题,非一朝一夕能成,朝廷改革税率後,要再出几个威武军势必要靠j兵简政来完成,不然国库无力支撑军饷。

张翎算是见识了皇帝身边亲信的人的行动力和谋划力。王瑜在处理问题上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轻重缓急事事处理得当,最重要的是,他能分清权益。李慕在处理税率上,亦是全局著手,顾全jūn_duì改制一事。

皇帝要求年内完成这两项大事,张翎因为处於日以继夜的忙碌状态,疏於去见孕中的张宛儿。这日他疲惫地回到建安侯府,茉莉在服侍晚膳时,又像往常一样说起坊间传闻,後g秘事。

“新年g宴以後,皇後娘娘就病的起不了身呢。听说因为贵妃娘娘有孕,都不让去探视,说是怕冲撞了腹中皇子。”茉莉一边盛饭一边念念叨叨,“李大人的亲弟弟做观察使之後,李大人又忙於政务,皇後娘娘的g里说是冷清极了,就一个上轻骑都尉时常去见她。哦,对了,这个上轻骑都尉是李家的远房,但是被李大人看中,亲自推荐给陛下的。”

“……”张翎终於忍不住问:“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打听出来的?”

茉莉哼哼道:“管我呢,快点吃,吃完早点休息。一天到晚都不沾家,人家还以为侯府是我的。”

“是你的啊。”张翎自然说道,“前阵子姐姐还说收你做妹妹,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让我问你,可有看得入眼的人家,我帮你说去。”

茉莉一愣,随即红霞布满脸庞,“说什麽呢,奴婢要一辈子服侍侯爷,才不要嫁出去。”

“再不嫁,就成老姑子了。”

“嫌我碍眼不成?”茉莉似怒非怒道,“就不嫁怎的?”

张翎没想到她这麽抗拒,怔怔道:“不嫁就不嫁,养你一辈子好了。”

茉莉听了,突然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就掩饰下去,将碗重重往张翎面前一放,道:“不管你了,自己吃吧。”

说罢,就出去了。张翎叹气想,真是把这丫头宠得不成样子了,看来真的是嫁不出去了。

皇帝是在御医再三呈报,皇後确实病的厉害,又想到李慕的面子,才决定还是去看一眼这个妻子。

他许久没有踏入过皇後g中,这回带著最心腹的内侍进入时,看著曾经熟悉的景物,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皇後在听到心腹婢女慌张通报皇帝驾到时,极为平静,她让婢女扶著她坐起来,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又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冷静地吩咐:“请陛下进来吧。”

皇帝缓缓走入寝殿,走到皇後榻前,他微笑说:“朕来看看你。”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不是面对病入膏肓的妻子。

皇後点点头,她今早醒来,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可是在面对皇帝时,她不愿意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丑态,“陛下有心了。”

皇帝坐下来,他闻著殿内若有似无的药香,把玩著手上的珠串,看了皇後一阵,笑叹道:“皇後病中,更我见犹怜了。”

皇後听了,自嘲一笑:“陛下不嫌臣妾病重鄙陋,是臣妾的福气。”

皇帝看了看四周,原来摆放在这个房间里的奢华装饰,已经不见了,顿时显得空旷清冷,他想人已经看过了,算完成了一件事情,於是道:“好好养身体,朕也不打扰皇後了。”

说罢,离座而起。皇後看皇帝如此绝情,面色霎时间沈冷下来,她看著那个熟悉背影,紧紧捂住自己正尖锐刺痛的x口,忍不住厉声道:“陛下,贤妃的毒是她自己下的,您何故装作不知?”她病了这麽久,幽居皇後g中,细细思量,早就将个中缘由猜透了。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为什麽。

皇帝听到她这麽说,转身惊讶地看著她。

皇後抚著x,冷笑:“还是说,贤妃原本就是陛下的人?一直在等著这个时机,等著能陷害臣妾的时机?”

皇帝复又走上前,那犹如白玉雕琢的面孔上,浮现一丝苦恼,“你胡说什麽?病的这麽重,何不好好静养?”

皇後见他g本不辩驳,心立刻沈了下去,她含著泪,咬牙问:“陛下为什麽要这样对臣妾?臣妾对您的心意,你弃之如敝屣也就算了,为何非要置臣妾於死地?”

“置你於死地?”皇帝疑惑道,“朕何时要置你於死地?皇後不要多心。”

皇後看著他,泪水滚滚而落:“您将臣妾,抛弃在这後g之中,不闻不问,这不是置臣妾於死地,是什麽?您明明知道、知道……”她再也说不下去,低头呜咽,委屈不已。

皇帝犹如听到一件极好笑的事情,“皇後,朕才不闻不问你多久啊,至於吗?”

“皇上!”

皇帝看著皇後震惊的面容,冷笑道:“朕和宛儿……淑妃,各自不闻不问十年,都没死,皇後才多久啊,就要生要死了?”

“淑妃,淑妃,”皇後低喃著,幽幽泣道,“这麽多年了,这麽多年了,您还是最爱她,最爱她……”

皇帝听了,柔和地更正:“你错了,皇後。朕这一生,只爱她一个。”

皇後闻言面色惨白,抬起头看著已经变得完全陌生的皇帝,她的泪水还没干,显得更楚楚可怜,“十多年来,您对臣妾呵护宠爱,关怀备至,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皇帝原本不想说这些,他只是想来见见皇後,算是顾全了李慕的面子。皇後不依不饶的态度,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他甚至连假装也吝啬给予了,他说话的声音轻,但说出的话却令皇後的心骤然变冷,变紧,变疼:“是啊,”他说,“都是装出来的。装了十多年,朕真怕还要再装下去。”

皇後一瞬间有些不相信的茫然:“不可能……”那些柔情蜜意,怎麽会是装出来的。两人耳鬓厮磨了十多年啊,虽然没有孩子,但她一直笃定皇帝是爱她的,早就将当初一眼惊豔的张宛儿抛诸脑後了。

皇帝低低地笑起来,充满讥嘲:“皇後不是一直在好奇,朕为什麽喜欢带这串珠子吗?”他抚m著手上的琉璃串,十八颗一模一样的红色琉璃珠的中间,是个银质的大珠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珠串就是皇帝的心爱之物,他随时随刻带著它,连睡觉时也不愿意取下。

皇後也找人打听过,回报的人说,这个珠串是皇帝特地命人去国寺取来的,国寺的法师对著此珠日日祝祷,据说皇帝对著许了一个愿望,就是皇後能今早为他生下嫡子。皇後听得如此禀报,便放下心来,又是欢喜又是心酸。此刻听皇帝主动说起此事,她直觉答案必定不堪,却像著了魔样,顺著皇帝的话,颤声问:“陛下为什麽喜欢这串珠子?”

皇帝抚m那块银珠,只听细细的嘀的一声,那珠子竟被打开分成两半,皇後看到皇帝从空心的珠子里取出一小块东西──是一块小手指骨头,皇後打了个寒颤,“这是什麽?”

“这是──”皇帝看著手上的骨头,眼中一片温柔,“昭儿的小指。朕带著他,让他日日夜夜提醒朕,他的母亲当年是如何无辜地失去他的,而朕又是如何狠心地不去理会的。”

皇後感到一阵头晕和恶寒。皇子昭,是皇帝和张宛儿的儿子!皇帝竟然带著皇子昭的尸骨和她在一起十年!她猛地深呼吸几口,厉声问:“陛下为何要如此?陛下为何要如此恨臣妾!?”

皇帝冷笑反问:“朕恨你?当年,朕抱著昭儿冰冷的尸首时,也在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释放出最大的恨意,“皇後就这麽恨朕吗?非要置朕的儿子於死地不可?”

皇後再也受不了了,她凄厉地叫道:“他不是臣妾杀的!皇子不是臣妾杀的!”

“是啊。”皇帝冷冷地道,“朕也知道,不是你亲自下手的。何须皇後亲自下手呢?所以皇後的手到现在都是干净的,所以皇後可以心安理得的,毫无惧色的呆在朕身边。”他的话中充满厌恶和讥嘲,“皇後,朕没说错吧。运作这一切的,是李瑶,你的好妹妹,朕如今的贵妃。”

皇後被这句话震惊到哭泣和愤怒都忘记了,她张口结舌,“陛下……”

“皇後何必要选择撕破脸说这些呢?”皇帝冷笑道,“朕本想,我们就如此故作不知地过下去。朕也不会废了你这个皇後,你安然无恙地呆在这个g里,就是朕给你们李家最大的恩典了。”

皇後一下子便全想通了,张宛儿怀了孩子之後,皇帝一边命人严守消息一边日日召幸李瑶,直到李瑶也有了身孕。他是想李瑶怀孕之後和张宛儿一样,会成为後g众矢之的,李瑶为了保胎和防范後g其他嫔妃的动作,必然无暇顾及对付张宛儿!可笑他们李家上下,都以为皇帝对李瑶也动了心,不,皇帝恨她,也恨李瑶。

恨这个字,让皇後打了个寒栗,她泪眼朦胧地看著那个像被玉雕琢出来的皇帝,心痛地问:“十多年了,您对臣妾就一点感情都没吗?一点都没吗?”她不信啊,他是那麽温柔多情,情真意切。整整十年啊,他对张宛儿丝毫不假以颜色,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她怎麽能相信,他是爱著张宛儿,而对她毫无感情呢?

皇帝没想到皇後知道了真相还要纠缠,他将手上的手骨又小心地收进银珠里,像是安抚般m了m它,漠然道:“皇後何必如此?皇後对朕又何尝有一点感情?皇後从来都将家族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朕的这个皇位,甚至朕的江山,对皇後来说不过是延续李家门楣的工具。”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皇後的内心,“你若对朕有一丝情谊,怎麽会杀了朕的昭儿?”

皇後闻言,凄惨地笑道:“是啊,这就是我身为李家之人的命啊。陛下当初娶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我们李家,为了陛下的江山,赌上了一切,可是陛下却转头纳了那麽多赵王派系的女人,纳了也就罢了,怀了身孕也就罢了,但怎麽能,怎麽能──”她厉声问道,“怎麽能为了张宛儿,不顾她的身份,封她为淑妃,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要封为魏王!”

“是啊,所以朕也接受了皇後给朕的教训,在宛儿生产之前,必有皇子降生;在宛儿的品阶之前,必有李家中人;在宛儿孕中也有李家的人怀上子嗣,如何,皇後对此安排可满意?”皇帝冷笑道,“另外,也请皇後放心,张宛儿终此一生会做她的淑妃,绝不称後。”

皇帝最终是沈著脸带著内侍离开皇後g的。他压抑了十年的秘密和怨愤,最终没有忍得住还是对皇後倾泻。他原以为自己早锻炼了坚忍不拔的残酷内心,但没想到和皇後谈到十年前惨死的儿子,还是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柳文东的病可好些了?”

内侍上前,低声奏道:“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让他进g来看看嘉和,毕竟是亲舅舅,比贤妃和公主的关系更近,贤妃也不会说什麽。”作家的话:又是整张过渡刚收到邮件,专栏快入v了,但这个故事不受影响地完结。

江山守 第十四章

近期,王瑜jūn_duì编制的调整奏疏已经上报御前,等皇帝御批下来的空隙,算是能得一些先下。张宛儿即将临盆,张翎入g见过姐姐後,算日子竟然和赵王有两个月多没单独相处了,赵王也不知道忙些什麽,竟一次也没来侯府见过他。去王府看一看赵王的事,从张翎回京起,就已经成了奢望。不但姐姐拦著,茉莉拦著,包括赵王在侯府安c保护他的人都拦著。张翎只能等赵王的空来见他。

朝廷最近没什麽太大的事,等皇帝批准中央军和地方军的调整,张翎又有好一阵要忙。虽然经常能在早朝时见上一面,却依旧想念。那种想念在闲下来时更甚,瞬间能把张翎淹没。

“能让人传话给赵王,让他近期过来一趟?”

晚上入睡前,张翎问茉莉。

茉莉近期沈默得可怕,自和她说要将她嫁出去开始,茉莉就不大爱说话了,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翎也是近期才察觉的,但他以为她只是在闹别扭,也没太往心里去。

茉莉听了这试探的问话,抬起眼看著张翎,问:“侯爷,这麽多年,茉莉对您怎样?”

张翎听了这话m不著头脑,回答:“很好啊。”

“那侯爷,茉莉如果劝您的话,您能听吗?”

张翎见茉莉竟眼中含泪,倏然一惊,“怎麽了,茉莉?出什麽事了吗?”

茉莉摇摇头,抹掉眼泪,笑道,“没什麽,突然就伤感了,没事。您要见王爷,奴婢让人为您递话就是了。”

“茉莉……”

茉莉笑道,“真没什麽,侯爷。您说得对,茉莉迟早要出嫁的。到那时,茉莉不在身边,您和赵王,和娘娘,好好的就行了。这就是茉莉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张翎并不迟钝,他一把握住茉莉的手腕,沈声道:“到底是什麽事,你告诉我。这麽多年,你早就是我的家人,有什麽难处,你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茉莉看著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建安侯,这个孩子多年来一直依赖著她,信任著她,闹腾著她,每次出事都茉莉茉莉地叫著,经过战场的磨砺,经过朝政的锻炼,这个孩子已经高大俊美,能独当一面了。曾经在後g里备受冷落的张宛儿,如今被皇帝重新又捧著心尖上宠著爱著保护著,建安侯府眼看著就要崛起……

“侯爷,这麽多年,奴婢对您就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您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让淑妃娘娘担惊受怕。如今愿望达成,奴婢也觉得是时候出府了。”

张翎皱起眉,“到底发生什麽事──”

茉莉伸手阻止他问下去,“这麽多年,淑妃娘娘在後g熬著,就是因为侯爷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经过这麽多年,侯爷如果有个万一,不但娘娘会受不了,如今的赵王只怕也会受不了。奴婢对侯爷有一句劝,无论发生什麽,都好好活著。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都活过来了,多年前的掉马落水下毒都挺过来了,将来无论遇到什麽,您想想娘娘,想想赵王,想想……想想奴婢,也要好好挺下去。”

“是赵王发生什麽事?还是你发生什麽事?”张翎急切地问,“你告诉我,别把我蒙在鼓里。”

茉莉流泪笑道:“您发誓您会听奴婢的劝告,奴婢就告诉您发生了什麽事。”

张翎点头,“我发誓,我发誓,你快说。”

“拿老侯爷夫人的名义发誓,您一定好好活下去。”

“……”张翎想,反正也不是真的父母,从善如流,“拿他们的在天之灵发誓,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才说完,突然闻得一阵异香,双眼一翻就不知世事了。

等张翎幽幽转醒,恢复知觉,映入眼帘的,是赵王担忧的面庞。

“茉莉──”张翎恐惧地抓著赵王的手,他全身发软,想到茉莉的话如同诀别一般,声音都抖起来,“茉莉,茉莉去哪里了?”

赵王不忍地m著他的头发,“她走了。”

“去哪里了?”

赵王叹了口气,道,“她是你姐姐入g那年入府的。当年你父母还在,她跟在你母亲身边照顾你……”

张翎不知道,他的记忆是从落马那年开始的,但自从他有了建安侯府的记忆开始,茉莉就在身边了。不安的预感袭来,他颤抖地问:“什麽意思,这是什麽意思?茉莉人呢?”

“这麽多年,她尽心尽力照顾你,全府上下,只有她不是我安排来保护你的人。”

是啊,张翎忆起,多年前,茉莉说过,这府上只有他和她不是赵王的人,他一个寒栗,“她是谁安排的?李家的?”

赵王摇摇头,悲伤地看著他,“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什麽意思?她人呢?她人在哪里?”

“她投湖自尽,我是接到了线报,才赶过来的,没想到你昏睡在床上……”

“不──”张翎苍白著脸,像个小孩子一样,抓著赵王,放声大哭,“茉莉!茉莉!”

建安侯府死了个管事的大丫鬟,这事儿g本激不起什麽风浪。李慕接到消息的时候皱了下眉问:“赵王的人?”

“好像……不是。”

李慕最近案牍劳形,除了税改,各尚书省的事,外交内政一大堆,哪里有空去关心一个建安侯府的大丫鬟自尽的事。李瑶有了身孕後,皇後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还要c心著两个妹妹的未来以及几个月後就能出生的外甥。他嗯了一声,“知道了。”就当此事了结。

所以当李慕後悔当时没有过多追问甚至让人追查的时候,已经晚了──是太晚了。

这日,皇帝只传了张翎一人去了启元殿。这麽多年,只有李慕和赵王有过单独被皇帝叫去启元殿商谈政务的经历。张翎自知道茉莉投湖自杀,悲伤又愤怒,一直想查出谁在暗中胁迫茉莉,被皇帝叫去启元殿商谈军政事务时,他毫无防范,只身前往。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秘密押往诏狱。

消息还未传出g,皇帝又紧急宣了大理寺当差的胡岳觐见。将一叠奏疏丢到胡岳面前,“朕听说,他们背後都称你为胡三日。”

胡岳身形消瘦,面色y沈,听到皇帝如此说,压低身体,道:“微臣很少和同僚来往,不曾听到这样的传闻。”

皇帝冷冷一笑:“不来往好啊,就不会徇私旧情。大理寺是做什麽的,是办案的,不是讲人情往来的。”

“是。”

“朕眼下有个案子,需要你胡三日来办一办。听说任何人在你手上,挨不过三天就能把实情说出来,朕就是要你不讲人情地让他把实情说出来。”

胡岳瞄了一眼散落的奏疏,分明见到恒州,赵王几个字,内心一震,“不知是什麽案子,犯人眼下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一字一顿,森然道:“御风将军张翎,在前线私通赵王,不顾马锣关军情紧张,带著恒州军的军符和恒州军的密探,私自赶去恒州。”

皇帝每断一句,胡岳心头就重重一跳,他将身体压得更低,心思千回百转,张翎眼下乃炙手可热的朝廷重臣,正在协助军政大事,姐姐张淑妃也快临盆,他背後有赵王的事朝廷无人不知,皇帝竟然要拿他开刀!审问张翎,做是得罪淑妃得罪赵王的事,不做是得罪皇帝的事……他冷汗涔涔,“陛下……微臣斗胆,请问是否已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已经被张翎灭口了。”皇帝冷冷道,“朕要你来,就是要你别顾及旁人的情面,让张翎开口。”

灭口……胡岳不敢回答。

“怎麽,没有人证你就问不出什麽?”

“那……上奏此事之人,微臣是否……”

“你不必知道。”皇帝断然道,“此事绝不可能有假,你只要让张翎开口便成。朕,会成为你的後盾,不会让任何人干扰你。必须让张翎开口,知道吗。”

胡岳汗湿了一地,最终他叩头道:“微臣遵旨。”

张翎被押的诏狱,是整个朝廷最严酷的,暗无天日,处处可以听到犯人受刑的惨叫声。他自进来就被锁在刑架上,闭眼凝神静气,回忆在启元殿的一切。皇帝冷冷地问他,是否曾持著恒州军的军符,离开威武军前线去恒州。他还没辩解,皇帝已经愤怒地将厚厚的奏疏摔到地上,当他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便满心绝望。

是柳文东的上书。他离开威武军的那夜,柳文东看到他带著几个人离开。在姐姐即将临盆的时候,皇帝竟然问罪他这件事,看来皇帝是真容不下赵王。

他分析形势,突然就心中透亮,茉莉,茉莉是皇帝的人……为了不让皇帝拿她当证人,才自尽的。茉莉……

茉莉死後,建安侯府再没有人能为皇帝证明他和赵王关系匪浅,他只要咬死不承认,大理寺也不敢真杀了他,毕竟还要看姐姐面子。

张翎想到此处,略略安心,却又伤心起来,傻茉莉,真是傻茉莉……

这时,张翎感到有y影压下,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站在他前面,看著他上下打量,“将军好,下官胡岳,奉陛下之命,主审此案。”

张翎苦笑,“你好。”

胡岳悠然道:“下官听过将军威名,自入军後,战无不胜,连百濮人都知将军名号。後来萝州大捷,将军居功至伟。陛下特赐御风之名给将军。”

张翎哦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他的将军名号,是皇帝在原来的建制上另外加的。之所以加这些名号,是为了将来他落马後,也不必费心再另外找人接替吗?皇帝用心深远啊。

“下官也有个名号,叫胡三日。各位同僚抬爱,认为在下官手底下,没人能超过三日吐露实情,所以特地给了下官这麽个名号,不知道将军听过没有。”

张翎道:“没有……”

胡岳并不介意,道“那将军三日後,也许便知道下官的名号了。也许比将军的名号,更入将军的心。”

张翎放松全身,笑了笑,“那便试试吧,看你能不能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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