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风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像是蕴含着什么特殊的力量,让时间一下子停滞,桌上坐着的其他叁个人都仿佛被强行滞留在了上一秒。等到时间再次恢复流淌的时候,叁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林秀风,一夜的工夫罢了,一个人的态度会发生这样极端的转变吗?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会在极端的冷热交替间爆裂,那人呢?
“看我干嘛?好好吃饭。”林秀风拿筷子敲了敲尚展颜手中的那只碗,语气亲昵又轻松,一如此前的往常。
“晓得了————”尚展颜撒娇般的拖长了尾音,努力配合着这份普通平常,尽管微小的不适感如同足底的小石子一样硌得她烦躁不堪,却又难以摆脱。
食毕,尚展颜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作,时不时摆弄一下手指,仿佛这上面有什么极具趣味的东西吸引住了她。尚一诺知道她这是想拖延时间,对于自己的一种消极抵抗。可是,为什么呢,他的存在也不是他的错。突然,他十分想打破这样的局面,对她来个小小的恶作剧。
“颜颜,走吗?”他侧过身真诚地、专注地、认真地看着身旁的尚展颜,好像没有觉察到她的小小心思一样。
尚展颜被这样的目光灼痛,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跳起,“走!走!走吧。”
*
“颜颜今年几年级了?”尚展颜对他颇为抵触,一路无言,尚一诺只有主动找点话题填满这段空缺才使得这段路途显得不那么沉闷凝滞。
尚一诺比她高上许多,尚展颜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看路,“初叁,下一年升高一了。”
“初叁啊,那我们只差一年。”
“一年……”尚一诺的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般,像是在思考一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长度,又是否可以拿尺子精准测量出它的长度。
一年的差距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却足以使空气再次凝固,两人又陷入沉默,想着一年的差距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场共同的浩劫。
……
“她死了。”
“所以……”
“对。”
像是在猜哑谜,说出的句子都不曾完整,两人却奇迹般地了解了对方想说的内容。
尚展颜突然觉得愧疚。对啊,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需要承担自己的愤怒呢。可是,妈妈呢,她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对待。思潮滚涌,对撞到水滴四散。她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现在只是觉得,他和她一样,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抱歉……”
“什么?”
“我觉得你是个入侵者。”
“很自然不是吗,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尚一诺揉了把尚展颜的头发,原本整齐梳到脑后的立时翘起,略显粗硬的头发让他一瞬间想松开手。
“尚酬勤他,是个混蛋!”尚展颜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他确实是不该被责备的那个,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