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波哭笑不得,反问道:“你说什么呀,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手下还有这么个人?”庄丽显然不相信。
马小波不屑地说:“我瞧不起她,提她做什么?”
庄丽看上去有些相信了,不过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实话告诉我,你对她动过歪心眼没有?说实话。”
马小波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心里有鬼,王顾左右而言他:“咱们别说她了好不好,浪费时间。”
庄丽倒没再追究,只是警告了一句:“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有什么,我马上和你离婚!把存款和我爸妈给买的东西全部带走,看你还有什么!”
马小波不再搭理她,专心地在她身上摸索,一会儿,庄丽有了反应,两个人很激情地一起达到了高c。平静下来,庄丽照例开始清算两个人的是非,马小波又照单全收。庄丽说:“也不怪我说你,你没时间陪我出去玩,却有时间去玩摇滚?”
马小波想到了陈流和谢月的事,突然感到刻骨的反感,就对庄丽说:“我以后再不玩摇滚了,专心工作,争取早点改变现状,让你过上有车有大房子的生活。”
庄丽感动极了,抱住马小波,无限温柔地说:“你对我真好,我们一起努力,你不能把我扔在一边啊,我要和你分担。”
马小波心说:分担个p,你别影响我的心情、别扯我的后腿就上帝保佑了!但他还得承认,没庄丽他还真没动力,“其实我一切的奋斗都是为了你!”马小波悲凉又神圣地对庄丽说。
庄丽激动地抱着马小波吻个没完,马小波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怎么回事,女人的快乐是那么简单,又那么令人费解!
第二天一早,马小波就开始后悔答应庄丽不玩摇滚的事情了,他有点想不通,怎么回事,自己就为了庄丽把唯一的兴趣爱好牺牲了?他感到委屈,但已经没有了反抗的精神,也就认命了——谁让咱是男人呢!
有些东西女人一生都离不了(1)
由无数的悲欢烦恼和斤斤计较编织成的婚姻生活的第一年,就这样悠忽即逝了。仿佛从第二年过了一大半,夏天都要过去的时候,马小波和庄丽才找到结了婚的感觉,像所有夫妇一样变得务实起来。吵闹并没有减少,但双方都开始学着克制,这就是所谓的磨合吧。有一些东西却悄悄地在两个人心中生长,它们是庸常生活的烦恼和面对面时莫名其妙的懊恼。但还有一些东西也在悄悄减退,比如对性的兴趣,说白了,就是每周做a的次数。马小波一直很投入地创业,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多多少少的事情,庄丽却察觉到还有一些无法计量的东西也在减退,比如浪漫和情调,它们和爱一起,是女人赖以保持健康和美丽的妙药,一生都离不了。庄丽很想提醒马小波注意一下,可是她也比一年前成熟了,学会了体谅和体贴自己老公,就发扬了中华民族妇女的传统美德,为了爱人,牺牲了自己。
这一切,马小波浑然不觉,他爱庄丽,认定她是幸福和满足的。
家庭生活风平浪静,社会却每天都在发生着新鲜变化,诞生着新奇事物。谁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城市最大的公园免费开放了。
马小波是从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的,庄丽则从网上获得了同样的消息。地理上的闭塞使这座内陆城市变得大惊小怪,公园的免费开放才一度成为令人瞩目的新闻事件。事实上最早播发这个消息的是电视台,更早的时候,他们还组织若干专家一轮又一轮地现场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马小波家的电视近来成了一扇久未打开过的窗口,搬进了新居,家务莫名其妙地比去年多了好多,两个人只好抽空利用上班时间娱乐休闲。马小波工作累,也可以抽空翻翻报纸;庄丽工作忙,也能挤点时间上网,于是回家来都懒得去开电视,一是觉得没必要了,二是不想因此让对###得自己还有这份精力和闲心。
忙和累是客观存在,性生活都成了新鲜事,何况别的。
因此,在此之前,他们竟然没有结伴去过那座大公园。
这天晚饭时,马小波讲了个亲身经历的笑话,说的是几天前和姜永年还有一位同事去天津出差的事。晚上三个人出来逛天津的夜市,碰到两位着性感装的“小姐”,小姐气质颇佳地c着津腔问:“先生,过‘新生活儿’吗?”马小波和姜永年一时都被问愣了,不知何谓“新生活儿”。幸亏那位同事爱好文学,悄悄笑了,支开两位小姐,自个儿哈哈大笑了半天。完了告诉两位迷惘的经理:“这都是###才惹的祸,他对天津人的影响太大了,连小姐都变得文化起来了。”马小波问:“就是那个大个子作家吗?”回答:“可不是?感情在天津人眼里,这个家伙就像普希金在俄罗斯人眼里一样伟大,连小姐都跟上他学会说‘新生活儿’了。”
大家哈哈大笑,完了一起奔书店买###才的书去了。
庄丽听了也忍俊不禁,盘问了马小波几句有没有跟天津小姐过“新生活儿”,完了也讲了一个手机短信上的笑话,说某男某女是网友,某一天相约见面,两情相悦,谈到了婚事。该男说:“我别的条件没有,唯一的是喜欢女人胸脯大,你那里到底有多大?”该女羞红了脸,背过身去扭捏着说:“也不是很大,有馒头那么大吧。”该男毅然道:“罢罢,有馒头大就满足了,结婚吧。”于是结婚。新婚之夜,雷电交加,大雨滂沱,该男奔出d房仰天长呼:“天——哪,难道旺旺小馒头也算是馒头吗?!”
马小波大乐,乐到了喷饭。快乐的余波一直振颤到两口子洗涮完毕。
彼此给对方带来的快乐,增进了双方交谈的欲望。马小波和庄丽许多天来第一次谈了很多的话题,最后在公园免费开放的新闻上再次得到了拥有共同语言的快感。这时候,两个人的心情都好到了极点,有件事情就在这样和谐的共振中达成了默契:“不如去公园转转吧,看看什么情形。”
那就去吧,忙和累以及门票都不再是借口了。
可以与其久远的文明一起引以为傲的,是这个内陆城市远超出她的现代化和开放程度的公交设施,线路四通八达,全部是干净宽敞的无人售票巴士,乘车环境好到赛过欧洲的旅游火车。因此,人们出门乘车的首选不是的士而是巴士,据说,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和公交公司的司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这些暂且不去管它,只需知道,马小波和庄丽这一对快乐的夫妻,此时已经坐在了开往公园的巴士里。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庄丽靠着车窗,马小波坐在妻子身边。窗外的风景熟悉而新鲜,两个快乐的人沐浴着幸福的晚风,一路上说了很多有意思的话。
他们坐的巴士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与另一辆巴士并排被红灯拦住。由于霓虹灯的关照,两辆车里的乘客可以和白天一样漫不经心地互相观望。夫妻俩刚刚结束一轮热烈而有趣的交谈,庄丽带着满足的微笑望了一眼旁边巴士跟她并排的那个窗口,看到的一个情景令她眼睛一亮,又赶紧移开视线。她保持着一个尽量自然的姿势对马小波小声说:“喂,你看看那边巴士的这个窗口,就最近的这个。”马小波探身过来,向窗外望。庄丽赶紧推他一把,嗔道:“别这么大动作!”马小波望了半天,坐回身说:“没看见什么呀。”庄丽说:“是不是有一个老头和老太太?”马小波说:“是呀,怎么了?”庄丽继续嗔道:“你真是个猪脑子!”
有些东西女人一生都离不了(2)
马小波皱起眉头,望着庄丽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说那是我们的镜子,多年以后,我们也会成为老头和老太太,你是希望我们也跟人家一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吧?”
庄丽斜睨了马小波半天:“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是问你,你看到他们干什么了?”
马小波又探身朝那边望望:“没干什么呀,偷东西?”
庄丽打了马小波一下:“讨厌,你才偷东西!”她又偷偷看了那边一眼,回头压抑着笑告诉马小波:“刚才那个老头亲了老太太一下。”
马小波瞪大了眼睛,故意大惊小怪地感叹:“啧啧,这么老了还搞情人!”
庄丽若有所思地说:“别胡说,也许是老两口。”
马小波笑道:“老两口在公交车上搞这个?你以为这是国外呀。”
庄丽挤挤眼睛,调皮地小声说:“我再看看。”
绿灯亮了,两辆车同时开出,庄丽紧盯住那个窗口。那个老头正把手臂搭在老太太的肩背上说着什么,察觉到有双眼睛在望着他们,他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庄丽好奇的眼神,他冲她狡黠地一笑,带有表演性质地在老太太的嘴上吻了一下。
庄丽差点惊叫出声,双手猛地攥住了马小波的胳膊。马小波吓了一跳,皱起眉头问:“又怎么了?”
庄丽眼神慌乱地说:“快看快看,老头又在老太太嘴上亲了一下!”
马小波看了一眼窗外,但两辆车已经错开,他什么也没看见,收回目光,奇怪地看看受惊的庄丽,摇着头笑了。
庄丽坚持道:“真的,我看见了,那老头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我看的,他还很得意呢。”
马小波没理她,庄丽也不再说话,一个人嘟着嘴想事情。
快到公园时,两辆车再次并行。庄丽忍不住又去看那个窗口,刚抬起眼皮赶紧又垂下了。她看见银发的老头捧起老太太松弛的胖脸,在她嘴上结结实实地又吻了一下,她仿佛还听到了“啧”的一声,很响亮。然后,老头和老太太一起转过脸来,冲庄丽绽露出得意的笑容,像两朵灿烂的向日葵。
这一次庄丽没有惊动马小波,下车后,她才告诉他她的判断:“他们一定是对老夫妻,他们笑得可坦然了!”
马小波笑道:“是吗,真是少见!”
庄丽不满意马小波的态度,埋怨道:“你知道什么,那叫情调,我觉得人家挺好的。”
马小波无所谓地笑笑。他的态度,令庄丽明显地有些不快。
好在公园里的情景让他们眼前一亮,换了景物,也换了心情。
不知道是因为暑夜难消还是因为免费开放,公园里游人如织,公园很大,有真湖有真山,但人还是一团一团的。
马小波咋舌道:“好家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哪里是逛公园,简直是赶集嘛。”
庄丽附和道:“不收门票了,当然都来消夜,以前肯定没这么多人。”
马小波说:“敢情是,我记得以前来过一次,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庄丽看了马小波一眼问:“什么时候,跟谁一起来的?”
马小波故意无所谓地说:“记不清了,好像跟一个老家来玩的朋友吧,只记得刚进门,围上来一堆要钱的小孩儿,又扯衣服又抱腿的,很扫兴。”
庄丽有点酸溜溜地说:“得了吧,别扯别的,一定是跟你从前的女朋友来的,说,她是谁?”
马小波笑道:“你神经呀,好好来逛公园,提这些干什么,又找气生啊?!”
庄丽站住了,盯着马小波说:“就是要生气,我气你没带我来过,却带别人来!你说,你到底带谁来的,是不是你那个小师妹?”
马小波也有点烦了,左右顾盼一回,压住火气劝庄丽:“你别闹了好不好,在家里好好的,出来丢人现眼啊?就算是带她来过,那时候我也不认识你呀,你吃的哪门子醋?!”
庄丽走到一棵树下,头顶着树干,抠树皮。马小波跺了跺脚,跟上去,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算了算了,这不是带你来了吗?咱一切从家庭幸福的大局出发,高高兴兴逛公园成不成?难得来一回!”
庄丽不依:“谈恋爱的时候,你干吗不带我来?现在不收门票了才来,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张门票?”
马小波绷不住脸,笑了:“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我记得谈恋爱的时候,我要带你来公园,是你舍不得那两张门票钱,说没啥看头的嘛。”
“那还不是因为你那会儿穷?我为你着想,你还倒打一耙了。”
“总归是你不肯来的,我能强迫你来吗?!”
“那也是因为你的度态不坚决,我说不来,你就不吱声了,你算个男人吗?!”
马小波急了,警告道:“行了啊,别上纲上线了,又不是在家里,吵起架来,叫人看笑话。”
来去的人都扭脸朝这边看,庄丽不好意思了,甩手向前走去。高跟凉鞋踩在石板路上,身形娉婷,她微微低着些头,仿佛愠怒未消。马小波赶紧赶上去,走在她旁边,也赌着点气,不想先吭声。
走过了一孔桥,走上环湖的石子路,庄丽有点走不稳,就攀住了马小波胳膊。马小波把头往上抬了抬,挺起胸脯来,无奈地笑了笑。庄丽说:“少臭美,饶不过你。”马小波叹口气说:“要知道你存心生气,还不如不来。”
结婚两年的夫妻还会在公园接吻吗(1)
天黑透了,公园里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来,灯下的玻璃钢长椅上,人越聚越多,只有少数人勾肩搭背向灯光照不到的树丛中缓缓走去,更多的人则向着光明围拢。环绕着大湖,有一条环形的石子路,路边巨大的槐树,树冠相接,树干下部都被环形的玻璃钢椅圈起,每棵树下都坐着一圈人,一圈一圈向远处延伸。
马小波看到每棵树下都生出一圈人来,觉得有意思,像雨后的蘑菇。边走边饶有兴趣地打量蘑菇们,仿佛置身于森林中,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庄丽却感到越来越不自在,沿路上,那些无聊的摇着扇子的、吮着雪糕的,都傻呵呵地打量走过身边的人,令她感到不快,甚至想逃掉。她睨一眼马小波,看到他也傻呵呵地打量着人家,王八看绿豆,大眼瞪小眼,真是莫名其妙!
终于,庄丽忍无可忍,拉着马小波拐上一条小路。
“去哪里?”马小波问道。
“去没人的地方。”庄丽回答。
马小波扯住庄丽:“别去那些地方,黑灯瞎火的,坏人很多。”
庄丽坚决地说:“我不怕!”
马小波央求道:“你别闹了好不好,理智一点,这么晚了,谁还往黑处钻?”
庄丽指着前面的一对黑影说:“你看,人家不是往没人处钻吗?”
马小波哭笑不得:“你傻啊?人家那是谈恋爱的,找没人处亲热,咱们老夫老妻的,凑什么热闹呀。”
庄丽也憋不住笑了:“咱们就不能去亲热亲热?”
马小波哭笑不得:“咱们想亲热,还用专门来公园钻黑处?人家是没处可去才冒险钻林子;咱有家啊,回到家里,在床上折腾,打开空调,放开音乐,又凉快又浪漫,岂不痛快?”
庄丽不悦道:“谈恋爱时你也没跟我钻过黑林子呀,不行,今天得补一回。”
马小波正色道:“你怎么了,脑子灌水了?”
庄丽坚持道:“不钻也可以,你要吻我一分钟。”说罢仰起脸来,煞有介事地微微闭上眼睛。
马小波望着庄丽脸上婆娑的树影,不由皱起眉头,打量着她冷笑。庄丽等不到,睁开眼睛命令道:“快点,别磨蹭!”
马小波眨眨眼睛,笑道:“真来呀?!”
“废话,接个吻有什么真的假的,又不是亲别人的老婆。”
马小波顾盼一番,游人川流不息,有几个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捉住庄丽的胳膊,央告她:“别闹了别闹了,这么多人,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