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遇微微睁大眼,挣了几下,手不仅没脱离,力道反而逐渐收拢,紧绷感透入肌骨。
多番较劲无果,心底逐渐升起怒意,冲他喊道:“你干嘛?别抓我手。”
法显深深地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贫僧送施主去凉州。”
“我不要你送。”
花千遇退着步子,奈何不如法显力气大被拖着走了一路。
看着他淡定沉稳的侧脸,花千遇气的怒火中烧,又掰不开他的钳制。
“身为出家人竟然抓着女子的手,这是在败坏清规戒律。”
“法显,你是和尚,不应该牵女子,放手啊!”
任她怎么说,法显眉头都没动一下。
感受着前方力道的拉引,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花千遇崩溃的说:“你牵狗呢!”
法显一停,垂眸望了眼她怒火燃烧的眼睛,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她身后,变成她在前牵着法显,随后示意她继续向前。
花千遇大怒:“我不牵狗!”
法显又站到她身旁。
“……”
花千遇沉默一下,悲愤道:“你放过我吧。”
法显目光紧紧攫住她,唇线一松,似乎是笑了,可眼神却是悲苦的:“那谁又来放过我。”
花千遇怔了片刻,底气不足的缓声道:“你放过你自己。”
法显摇了摇头,目光渺远:“我还做不到……”若是能放过,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真是一个好答案,听得她泪都快下来了。
花千遇计划落空,被迫跟着法显一道赶了叁天路到达清河县。
刚入县城就遭人围观,原是因法显怕她又偷偷溜走,在两人手上都捆上麻绳。
她不愿被牵拉着就走在前面,法显跟在身后,以路人的视角来看就是她牵着和尚。
百姓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飘来,说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姑娘真是造孽啊!
花千遇嘴角抽了抽,真以为她乐意牵着和尚。
绕是她脸皮厚,但被人指指点点也觉得尴尬,快步往前走到僻静之处解开手上的麻绳,扔到法显怀里,末了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也不嫌丢人。”
法显神色淡淡,没说话。
看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也知晓和他说不通,恨恨的拂袖而去。
她和谢若诗约定的地点就在清河县,现在就等着她来了,眼见天色将晚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走到柜台前向掌柜的要了一间上房。
掌柜的看着面前两人,顿了一下,下意识以为他们不是一路人,又问法显道:“这位法师呢?”
法显摇头:“我们同行。”
这是不需要?
掌柜的狐疑的看向花千遇,莫不是两人同住一屋,怎么都于理不合。
他不知道的是,哪怕开了两间房,法显为防止她半夜逃跑,还是会彻夜盯着她,那多开一间房也是浪费。
掌柜的也是个精明的人,做生意最主要的是赚钱,也没过问疑惑的事,提笔书写店薄记录当天的房客。
这时,耳旁传来客人的谈论声,说的是黄河水患之事。
潘季现已赶到怀庆府,不过在来之前,他就通过驿站传信得知堤坝损毁的具体情况,也连夜写了应对的解决策略,快马加鞭交到怀庆府府衙,早已有所行动。
他人到达怀庆府,立即便着手做后续的修缮、疏通黄河水患事宜,很快就能控制住灾情。
花千遇回头去望,谈话的几人语气庆幸的赞扬潘季,面容上喜笑颜开,虽然和他们无关但这份希望灾民安好的喜悦却是真的。
无念的抉择虽令他痛心,却也不会后悔,他应也不想看到水患更加严重。
飘远的思绪被掌柜的声音所打断,他递来一把铜制钥匙,含笑道:“房间在二楼左拐第一间。”
花千遇顺手接过点头道:“劳烦了。”
上楼之前,吩咐一声:“麻烦提些热水送到我房间里。”她赶了一天的路满身风尘,得需要好好洗一洗。
伙计堆满笑脸的应声道:“好嘞,姑娘稍等片刻。”
进屋之后洗完澡,又到大堂里要了些招牌菜,这里地方不大饭菜倒很有南方特色,尤其是红烧排骨和荷叶鸡,肉烂入味,香浓扑鼻,赶路多日不曾吃过丰盛的肉食,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吃了不少。
法显只用一碗清汤面,看他碗里寒碜的几片叶子,忍不住又叫了两盘素菜。
抬首间对上他望来的目光,柔柔的笑意。
花千遇转开眼,也没说话起身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