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醒来之后已是正午时分,她从僧房内出来,并没有看到法显。
她也没过多在意,以为他又去佛殿讲经了,他时常会如此,她自己在克孜尔石窟内逛了一圈,止不住的惊叹这巧夺天工的技艺。
她来到前佛殿,见到很多人前来礼佛,其后去食堂用斋饭,她也跟了过去,吃了一顿午饭。
到晚上就寝时,法显仍旧是没有回来,这时花千遇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她想了一下,决定明天去找他,看一下他在做何事。
第二天,她拦住了一个正往食堂走去的西域僧人。
花千遇合十施礼道:“法师,小女子有一事想问。”
西域僧人回礼之后,含笑问:“施主请说。”
“不知法师可知,法显法师所在何处?”
西域僧人也未问她找法显的缘由,便直接告知说:“法显法师闲暇时会去新开凿的石窟内刻经文,施主若是去找他,就去那里找。”
花千遇道谢道:“多谢法师。”
西域僧人笑容祥和对她双手合十:“施主客气了。”
辞别西域僧人,花千遇来到最后几间开凿的石窟,一间一间的寻过去,直到走进最后的石窟。
石洞内空旷凄清,空无一物,墙壁粗糙,能看的这间石窟才开凿好,还没有粉饰打磨,壁面上有一片区域刻着梵文,字体劲力流畅优美,清雅出众,正是法显的字迹。
花千遇往里走,在一个石室内,看到了灯火映亮的光影,她抬步走进去。
石室不大,只有几丈长,正正方方的形状,周围燃着香烛,昏黄的灯火晕在地面上。
一个月色的清冷身影盘腿坐在蒲团上,脚边的影子倒映在墙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远离人世苦海。
花千遇双手环抱胸前,望着他沉寂的背影,微一抬头,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石室寂静无人应答。
花千遇顿了几息,走到法显面前,他双目紧闭,面无表情,平日里总是噙着柔和笑意的唇畔,却是抿成一条直刻的线,这种变化让他的气质变得有些凌厉。
花千遇微一皱眉,直觉得不对劲。
很快她就想到了原因,恐怕是法显破戒了,心有负罪感,在此念经消除罪孽,怪不得不理会她。
她嘴角旁掀起一个冷嘲的笑。
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言辞。
她转身离开了,他想念就让他念好了,反正于她无关。
之后的每天,花千遇都过去看他一次,每次过去他都像是石化了般,不动分毫。
但是花千遇知道他还是有动静的,她每次过去石窟内的经文都多了一大片,她猜测应该是法显晚上刻经文,白天打坐念经。
这般不眠不休,滴水不进,他能坚持几天?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花千遇坐不住了,她没想到法显这么硬气,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自己,搞的她负罪感直线上升。
法显要是死在这,她得负一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