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黑之前,小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范围内,我知道它返回了营区。
在日复一日的捕猎中,你可以感觉到,春的脚步正在慢慢走近。
荒野和森林悄悄地染上了鲜艳的色,植物们披上了鲜绿的新装,点缀着星星点点的
花朵,而那些远走他乡过冬的动物和飞禽也回来了,万物欣欣向荣,同时,也躁动不安。
周围的动物们正在安顿下来,造窝的造窝,筑巢的筑巢,它们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寻找
配偶,就连那只偶尔可以看到其踪迹的年轻棕熊都在寻找着它的配偶,虽然我觉得依照棕
熊目前稀少的数量,找到的可能性很低,连附近唯一的母熊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麋鹿和山羊们也不甘示弱,雄性们用长着角的头部以及强健的腿互相攻击,在扭动身
体变换方向的同时,它们也必须做好自我保护,否则的话,一旦受伤,那么还没等它们依
靠强大的愈合能力恢复,就已经成为掠食动物的美餐。
狼群也开始从为了度过严寒的冬季而拼命求生的行动中恢复了过来,开始了一年一度
的交配季。
狼群内的许多成年单身公狼会悄悄地离开狼群,到附近的狼群去寻找伴侣,因为同一
个群体中的母狼,或多或少都与它有血缘关系,自然法则让它们避近亲相奸。
偶尔会有陌生的狼跑来嗥叫,一岁大的母狼和幼狼,就会出来迎接,如果可以,它会
取悦狼群中所有的狼,当然,它最后的目标肯定是找到愿意做自己配偶的母狼,但是如果
它想与母狼单独约会,那就要取得整个狼群的同意。
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同意,除非我认为那只公狼太孱弱,不足以提供优秀的基因。
我眉头紧皱,看着在身边打转的那几只漂亮的母狼。
说实话,我的天性非我的意愿所能逆转,母狼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我开始蠢蠢欲动,我
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会丧失理智。
作为狼群的领袖,我有很多的选择,刚刚成年或单身的母狼都不会拒绝我的示好。
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理上的坎儿
有时候会觉得,如果能失忆了,当条纯粹的狼,也没什么不好,我看着身边这条有着
修长优雅体型的棕色母狼,它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没头没脑的想。
这种快要丧失理智的想法,让我心头一惊。
我开始意识到,我该卸下狼王的责任离开这里了,否则的话,或迟或早,我会选择一
个伴侣,然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狼王留在这片荒野。
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新的狼王必须在我走后诞生。
在最近的一次捕猎行动中,我把目标定在了一群麋鹿身上。
很不幸,我被其中一头强壮的公麋鹿踢中了腰腹部,身体在空中打了个转,滚落在不
远处的草地上,所有跟随捕猎的狼都看到我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脚有些发软,跌倒了好
几次。
这头因为发情期而暴躁不已的公麋鹿也没讨到好,最终在狼群的围攻下丧命。
我啃食着它的内脏,为之后要发生的事做着万全的准备。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
狼群中没有虚弱的狼王,更没有受伤的狼王,狼王必须时刻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一旦
出现病弱或受伤,那么其他的狼会毫不犹豫的取而代之。
它们并没有立刻向我发动进攻,而是在我身后小心的观察。
狼群察觉到了这种异常的气氛,整个群体从发情期的躁动中稍微平静了下来,它们关
注着这一切,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狼群未来的生死,它们既不需要一个无能为力的老狼王,
也不需要一个不能服众的新狼王。
一切都将在毫不留情的战斗中见分晓。
我装作一瘸一拐的躲避着狼群的视线,独自在不远处、属于狼王的洞穴中休息,舔着
自己的爪子,我想这个洞穴我估计已经不能享受太久了。
释放出的信息应该已经足够,现在只要等着第一个挑战者的到来,我需要做的就是保
住自己的命,以及不让挑战者过于轻松取得胜利。
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挑战者是它。
这头才刚刚成年的灰狼试探着向我进攻,我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荒野中的狼并没有草
原上的狼那么善于战斗,毕竟在这里,它们的天敌比较少,而在草原上,任何一种掠食动
物都可以成为狼的敌人,狮子,豹,鬣狗,野狗,鳄鱼等等,还包括那无处不在的毒蛇。
我曾经亲眼看到一头雄狮被一条黄金眼镜蛇咬伤,如果是人类的话,估计会当场暴毙
,狮子强悍的体能让它没有当场死亡,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个水潭边,毒液让它感觉
非常干渴,不停地啜饮池中的清水,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应该能够随着循环系统的作
用把毒液化解或排出体外,但是很不幸,它遇到了一头趁火打劫的鬣狗,结果可想而知。
这头小灰狼不是我的对手。
我威严地看着它,最后,它在我的目光下退却了。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我不想因为争夺狼王造成狼群过多的损失。
一头强健的棕色皮毛的成年狼跳到了我面前,我眯着眼看着它,这个对手不错,是我
看中的狼王潜在选择之一,兼具了体力以及一定的智慧。
好吧,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来承担狼王这个
责任!
它猛地朝我扑过来,动作迅速而直接,不给我一丝一毫躲避的余地。
它的一举一动告诉我,它是个优秀的狩猎者。
我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它咬住了我的前腿,很痛,但是我没有躲闪,而是扭过头,狠
狠地咬住了它的脖子。
战斗陷入僵局,我们缠斗成一团。
最后,我一个甩动,终于让我们两个紧紧咬住的嘴松开了。
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来,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我不能把它伤得太厉害,因为也许它还要应付接下来的挑战者。
正在我仔细思考着该如何进行这场战斗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怒嚎让我震惊得当场傻站
在那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作者有话要说:=口=终于写到这儿了,不容易呀!
52
52、发情期之坚决不做标题党...
正在与我战斗的公狼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猛地扑上来,淬不及防之下,我被它凶狠的
咬住了脖子,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尖利的牙齿撕破我的皮毛陷入我的血肉中。
一声痛苦的嘶吼从我喉间溢出。
一个银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眨眼间,那头棕色的公狼已经惨叫一声,放开我,狼狈
的退了开去。狼形的老大站在我面前,深棕色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我,它舔了舔我脖子上的
伤口流出的鲜血,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那头正在原地打转绕着圈想看看自己后腿伤口的棕
色公狼。
我喘息着站起来,走到老大身边,蹭了蹭它,挡住了它盯着那头公狼的视线。
这原本就是我刻意为之的一场战斗,那头公狼没有错,反而值得夸奖,战斗中有利于
自己一方的机会一闪而过,而它,抓住了。
老大偏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们进行着默契而无声的交流,最后,它退让了。
那头被它的目光逼视而胆怯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的公狼,尾部纵向卷曲朝背部,它转过
身,离开了这个圈子,因为老大的打岔,它失去了竞争狼王的资格,或者严格点说,它丧
失了勇气。
我头疼的看着这一幕,难道这意味着老大无意中成为了狼群的狼王?
几头母狼试探着往这边走了几步,有一只特别大胆的刚刚迈入成年期的母狼踏着轻快
地脚步走到老大身边,冲着它“呜呜”叫了两声。
这个声音意味着这头母狼在向老大示好,如果老大愿意,可以随时与它约会。
原本冷静克制的老大突然暴躁了起来,它扭过头,狠狠地咬住那头在它身边转来转去
,并且试图舔着它皮毛的母狼的耳朵。
这只自从进入发情期就备受公狼恭维和追捧的漂亮小母狼从来没受过这种冷遇,高傲
的自尊心让它冲着老大低低的咆哮了一声之后,转过头走了。
其他几头母狼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也自觉自发的散开了。
我看到那头漂亮的灰色小母狼几乎是立刻接受了那只一直在它身边转悠讨好的强壮公
狼,躲到森林中享受两人世界去了。
如果是人类的话,可能会鄙夷这种近似于水性杨花的行为,而在动物之间,它们的欲
望和情感是如此直接的受到本能和荷尔蒙的驱使拒绝、放弃与接受都很干脆。
雌兽会毫不在乎的站在两只或更多只为了争取到与它交配的机会而互相拼命的雄兽旁
,冷静的旁观着血腥的战斗场面,一直等到胜出者站到它面前,之后也许就是直接的干柴
烈火,偶尔的时候,会先一起玩闹一会儿培养培养感情。
大部分动物之间只是露水姻缘,等过了交配季节,甚至等交配刚刚完成,它们就会分
道扬镳,比如棕熊。只有少部分动物会组成一个比较稳定的家庭,一起养育后代。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喜欢狼的习性。
也许是因为它们对配偶的忠诚,对后代的尽责让我想起了曾经度过的身为人类的时光
。
我已经不是狼王。
在这一点上,我也无法说服老大让它留下,继续实行我的计划,而我也不敢继续让老
大待在有许多母狼在的地方,那些躁动的荷尔蒙气息让它开始坐立不安。
我不知道身为半人半狼的身份是不是让它开始改变择偶的目标,比如从一只漂亮的母
狼转移到了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身上,或者这种复杂的身份,让它对服从本能与狼群中的
母狼交配感到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对母狼不假辞色。
它呲着牙威胁着那些试图靠近自己的母狼,也顺便赶走了想接近我的。
那只眼睛是琥珀色的母狼趁它不注意悄悄地凑近,舔了舔我脖子上的伤口,被它的咆
哮吓得落荒而逃,让我哭笑不得。
我们趁夜离开了狼群。
快要离开狼群领地的时候,我站在荒野中,回头望了一眼那在黑暗中无声矗立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