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两的香油钱一添,顿时整个清觉庵都沸腾了。早有小尼姑跑到主持清智师太那报告,说是有个极为美丽的贵妇人,添了好多好多香油钱,足足有500两。
说得时候,小尼姑双眼直放光,长这么大,她可是连十两银元宝都没见过。500两是什么概念,换成碎银都能将她砸死吧。
清觉庵不是大寺庙,平日里有个十两八两的香油都算好的了,500两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这种大施主,当然得主持亲自出来接待。
别管是和尚尼姑还是道士,只要你还吃五谷杂粮,就无法俗。也别说是出家人势力,都是为了生活嘛。
清智师太本以为会是个满头珠翠,富态慈祥的中年女子,没想到却是一个极为美貌却面容苍白忧愁的年轻少妇,身边跟着的小娘子,美丽得更是让她移不开眼。
“阿弥陀佛,贫尼清智在此替佛祖感激二位了。”清智师太上前。
黄莺扶着林氏起来,林氏丰姿好,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尤为让人心动,“师太客气。”按照黄莺的教导,林氏道,“我也是有事请求佛祖,心中有愧,哪敢让佛祖感激。”
清智师太静静打量这眼前的少妇,年轻貌美富贵,身边又有女儿陪伴,看来烦心事多半是后院内宅妻妾不和。
想到此,清智心中有了计较,遂道:“夫人若是不弃,可向贫尼倾吐心事,贫尼替佛祖给您开解一二,希望可以替夫人解忧。”
“这……”林氏声音迟疑,眉眼不安,似有顾虑。
“娘。”黄莺道,目光关切,“您就跟师太说说,憋在心里又要病了。而况师太是出家人,必会保守秘密的。”
得了女儿的劝慰,林氏放松许多,神色似有羞赧,“不过是内宅琐事,不妨事,就怕耽误师太侍敬佛祖。”
“施主客气。”说着就引着黄莺二人到后院禅房。
清智师太很会说话,几句就套出了林氏的烦忧。
林氏听黄莺的嘱咐,控制情绪,并没有骂黄姨娘,也没有情绪大起大落,只是淡而忧愁地讲出黄姨娘的所作所为。
讲自己在黄家的困境,因为出身低微,不得婆母喜爱,嫁入黄家十数年,都没有掌家权力。唯一的欣慰就是夫君的爱恋,可是近来,夫君屡屡嫌弃她粗鄙无知,又嫌她容颜老去。
讲自己的痛苦,努力习字,看书,却越来越笨拙,越做越错,也越来越遭夫君嫌弃。
在聪明人面前说谎话很容易被拆穿,何况,林氏本不是个明的。
黄莺只是告诉林氏控制情绪说出自己的痛苦便好,不用添油加醋,更不用数落黄姨娘的不是。
没读过书历来就是林氏的心病,黄姨娘也确实故意气他,所以林氏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更加突出了自己的哀怨而已。
不过是交谈了一会,清智师太就看出林氏性格单纯。主母惩治妾侍,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从她言谈之中,轻易就可以挑出黄姨娘的很多错处。可她非但无所察觉,反而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比不上别人,总是傻傻地相信别人,连说人坏话都是反复地重复:她心思深,总欺负我。
清智师太喝了口茶,心道,这样单纯的人能在大富之家生活的这么好,也就是靠着一张好看的脸了。如今青春渐逝,美貌消减,难怪日子难了起来。
她倒是不介意帮一帮,不过还是要谨慎些。
想到这,清智师太试探道:“大千世界,谁又不是烦恼缠身呢,施主其实还算好的,更有人连吃喝都成愁。”
“师太也有烦心事?”林氏好奇地问道。
清智点了点头,叹息道:“清觉庵北面的赵家村今年遭了灾,上百亩良田颗粒无,现在连饭都吃不上,贫困人家已经快卖儿卖女了。”
赵家村离着清觉庵很近,村民也多有友好,经常帮助清觉庵,清智对村民很有感情。这次受灾,清觉庵倾尽全力也只是勉强让村民喝粥度日,可这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林氏这次送来的500两绝对是雪中送炭,清智感激之余,不也打起了她的主意。希望她能再捐一些,帮助村民度过这个冬天。
林氏本质上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看她对黄姨娘就知道了,至多在背后骂上一骂,抱怨几句。实质的伤害,一个也没做。
这个根本不用黄莺教,她自己就上心了,“他们都吃不上饭吗?还要卖儿卖女。”林氏满脸同情,似乎感同身受,想到要是把莺儿卖了,那还不如剜她的心。
她几乎脱口而出,“其实我家有很多粮食!”说到这,她又憋了回去,表情尴尬,家中确实有粮有钱,可惜她却做不了主。
林氏目光下意识寻找黄莺,想让她想主意,可惜黄莺不在。
这种事不适合她一个小娘子听,所以,她现在正在庵中闲逛,根本不在身边。
见林氏的表情,清智师太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有心帮忙,但是却不能做主。
有心就好,至于做主,那还不简单。
想到这,清智师太仔细打量林氏,发现她果真是生得绝色非常,只不过因为心事不畅,面容略有苍老,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