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一笑,露出俩酒窝,“剧本我已经背熟了,还跟人对过戏了。”停了停,严肃地说道,“陆哥,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认真想过了,我觉得你说得对,这机会难得,我得好好抓住了。”
陆讷听他这么说还有点儿意外,随口说道,“那就好。”
“陆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他们都瞧不起我,我知道的其实,娱乐圈谁不这样啊?”小孩儿估计把陆讷当知心姐姐了,推心置腹道,“我也不全冲着苏二少的钱去的啊,其实我还是有点儿喜欢他的,不过,我总有点儿怕他”他一边说着,一边儿做贼似的左右瞧瞧,小声地说道,“陆哥,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有一回,我看到他抽屉里的枪了。你说他会不会杀过人啊?”
陆讷同情地瞧着岑晨,觉得小孩儿估计有点儿被害妄想症,赶紧糊弄几句打发他走了。
晚上回到出租屋,陆讷就把几张禁酒的大字贴屋子各个醒目的角落了,结果真应了一句话,有些事儿越禁越想,刚坐到手提钱写剧本呢,那些方块字全变成一条条扭动的酒虫鼓动他的脑神经罢工,满脑子都是啤酒陆讷的冰箱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他决定干点儿什么来转移注意。他从换下的裤子里摸出了半包烟,就是昨天苏二扔给他的,估摸着他跟苏二再次见面的机会渺茫,他就替他腐败一下吧,又从床头拿过那只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一边抽,一边瞧那只银色的打火机,估计是特制的,底部还有两个花体的英文字母sy估计是苏二名字简称,无论周围人还是媒体报章,都苏二苏二少地叫着,几乎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叫啥了。陆讷无聊,就翻字典找y开头的字。
过了大概一星期,陆讷估摸着杨柳应该对他那天醉酒的记忆没那么鲜明了,就开着那辆三轮摩托突突地去了杨柳的大学,杨柳在如今在读研究生,念生命科学。
陆讷去的时候,他们正做实验呢,五六个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围着一只娇弱无辜的兔子,每个人眼里都闪着狂热的光芒,一导师模样的在那儿不带任何感情*色地讲解,“一般我们采用空气栓塞法,像兔耳缘静脉注射10~20ml的空气,使之缺氧而死,首先,像这样,剪掉兔子耳缘进针处的毛,用酒棉消毒并使血管扩张,然后像这样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夹住,右手拿针筒……看见没有,血管由暗红变白了,说明空气进入静脉了。”随着那导师的动作,那只可怜的兔子一阵痉挛,之后就没动静了。
陆讷看得犯怵,杨柳看见窗外的他,走出来,手上还带着橡胶手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的眼镜,跟平时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气质,微微一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就路过!”陆讷的眼睛强迫症似的瞟向那已经开始解剖的兔子,惹得杨柳问:“是不是觉得挺残忍的?”
陆讷觉得自己笑得特僵硬,“还行,都是为祖国建设事业做贡献嘛。”
杨柳又笑了一下,“你这人挺逗的,还背《长恨歌》吗?”
“不背《长恨歌》了,改吟仓央嘉措了,你听吗?”
杨柳笑开来,过了一会儿说:“我得进去了。”
陆讷点头,“行,那啥,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戒酒了。”
杨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实验室。
陆讷走路上还在回味杨柳临去时的那一眼波呢,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岑晨打的,声音特别惊惶,“陆哥,陆哥,你能不能来趟晶华酒店,我被人堵那儿了,我现在躲厕所给你打电话呢,陆哥,求求你,救救我!”
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哭,陆讷特烦,心里骂娘,有些人就喜欢给自己找点儿麻烦点缀下平淡生活。又听见嘭嘭地敲门声儿,岑晨给吓得尖叫起来。
陆讷也被他弄得提心吊胆,“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还不如赶紧报警呢,我去有什么用?”
“不能报警,他们会弄死我的,陆哥我求求你,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以后你让我干啥都行。”
妈蛋的这一什么事儿啊,陆讷没办法,问明了房间号码,骑上摩托就直奔晶华,上了电梯,站在1127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敲门。
门到时很快就开了,门口站着一挺年轻挺俊俏的男人,一双桃花眼,随时随地都带笑,瞧见陆讷,什么话也没说,就往里走。陆讷也在那儿装高深莫测,沉着脸,跟邪教组织头头似的,等瞧见里头的情况,陆讷瞬间就菜了,就跟中国队遭遇高丽队似的
岑晨倒是从厕所里出来了,全身上下就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两条白生生的细胳膊抱着自己的胸,贴墙站着,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瑟瑟发抖。房间大床上坐着只穿着个裤衩,垂头丧气的男人,腰腹的肉松弛着,跟脱了毛的白斩鸡似的,不停地啃着自己的手指甲。陆讷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那手指残端蹦出血珠来,那男的呆呆地看着自己冒血的手指,一副时日无多的悲惨表情,陆讷瞬间亮了我次奥,这不是唐帅军吗?
陆讷一扭头,就看见坐在房间单人沙发上的苏二,交叠着双腿,双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白色的热气中,他的脸有一种虚幻的古典美,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喜悦,没有满足,没有任何情绪,漫不经心的眨眼中,有如春天里懒散的阳光,动人的柔软却让人想起猫在玩死老鼠前的情态
陆讷脑海中瞬间想起一个词衣冠禽兽。
第十二章
陆讷的脚底板儿就跟钉在那儿似的,往前一步就是虎狼环饲的万丈深渊陆讷在心里呐喊,这特么活生生的抓奸现场到底要怎么破啊?不知道现在说走错了还来不来得及。
苏二抬眼看了陆讷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陆讷,反正没理他,低头悠悠地呷了口咖啡,又缓缓地叹了口气,好像一家长面对这不知事的熊孩子似的,说:“行了,都说说吧。”
语气特别和蔼,基本与“行了,全凌迟处死吧”无差别,陆讷的汗毛刷拉一下全竖起来了。
岑晨连滚带爬地奔过来抱住苏二的腿,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二少,我真没有背叛你,我们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我就是……就是想气气你,想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儿,真的,我发誓!”
苏二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踢开了岑晨,“真的呀,合着你们光着身子盖棉被聊人生呢!”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陆讷都想笑了,苏二这人焉儿坏,瞧这语气,把岑晨这专业演员噎得都演不下去了,又不敢再过去抱腿儿,就坐那儿哭哭啼啼,一个劲儿地说:“我们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二少你相信我。”
陆讷觉得,苏二估计也没多喜欢岑晨,不然哪能这样看猴戏似的淡定?换了陆讷,他回家就给磨菜刀去了
“哎,你不挺能说的吗?也给发表发表意见啊?”
陆讷正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地装壁花呢,就听见苏二忽然把话题扔给了自己,合着苏二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陆讷瞧了眼狼狈的岑晨,他那遮瑕又养肤的粉饼,这会儿是遮不住他满脸的凄惶和憔悴了,说实话,看着有点儿糟心。
陆讷赶紧移开了目光,斟酌了一下语句,说:“开宗明义,首先我要申明我的立场,我今天,这是纯属被人给诓来的,我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肯定是不会过来了,围观抓奸跟听隔壁王寡妇叫*床一样缺德”
苏二没吱声,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瞧着陆讷,搞得陆讷都快说不下去了,“其实我的中心思想是,我就一路人,你们所有的事儿都跟我无关,我今天讲的任何话都不具备呈堂证供的分量。”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陆讷估计就是那给他开门的桃花眼,没理他,继续说:“要我说,岑晨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地道,不过,咱们也得实事求是地说,他心里面肯定是有二少你的,这一点不能否认,虽然不妨碍他搞点儿副业,就是这副业没搞好……”
苏二双手捧着咖啡杯,透过白色的雾气瞧着陆讷,那眼神,怎么说呢,每次陆讷形容不出苏二的时候,就想起一词儿邪逼。
“漾儿,罗三让我问,今天还去滨湖天地吗?”桃花眼拿着手机过来问苏二。
苏二咖啡杯往旁边几上一搁,人已经站起来了,“去啊,怎么不去?”
陆讷心里正暗自庆幸呢,就见苏二又转过头来,目光在岑晨和唐帅军身上转了一圈,云淡风轻地说:“顺便捎上这两只,那儿不是有个水库吗?”
陆讷的一颗心蹭的就跟坐云霄飞车似的瞬间提到了喉咙口苏二这不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吧,这特么还当着他的面儿说的,不会想着连他也一块儿顺便解决吧,陆讷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见苏二的目光落到陆讷身上,上上下下跟打量牲口似的打量了个遍,然后问:“会打麻将吗?”
陆讷木然地点点头。
“那你也来吧。”也不管陆讷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地决定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问,“你跟刚那俩人没什么关系吧?”
陆讷摇摇头,“就同一剧组的。”
“那就好。”说完自己就上了一辆骚包的布加迪威航。陆讷回头就看见岑晨和唐帅军五花大绑的被俩黑衣大汉给推出来,嘴上贴着胶布,身上也没给披件衣服,就见一堆白花花的肉,旁边还有俩酒店保安帮忙,陆讷瞬间就对社会主义绝望了,没忍住,拉着桃花眼问:“苏二少会把他们咋样啊,不会真给沉湖了吧?”
桃花眼斜睨了他一眼,陆讷觉得他那眼神像看神病人,“想什么呢,二少会干那种犯法的事儿吗?最多也就弄个生不如死。”说完自己拉开保时捷跑车的驾驶座的门,坐进去之后又招呼陆讷,“想啥呢,赶紧上来。”
上了车,桃花眼就嘱咐陆讷,“到时机灵点啊,别不懂事”,跟嘱咐小孩子似的,完了偷空觑他一眼。陆讷一脸苦大仇深,压根没注意他说了些啥。
到地儿下车,满眼山清水秀,青砖砌墙的石库门楼房错落其间,挺有三十年代的味道。这度假村如今刚建起来,还没多少人知道,再过个几年,在里面住一晚抵得上陆讷一个月的入,整一腐败分子洗钱的地方。
没看见岑晨和唐帅军,想了想,上辈子唐帅军虽然混得惨了点儿,好歹没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