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猛地睁开眼,接着真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她脸朝下趴在自己满地的头发上,呻/吟一声半天才爬起来。
天很黑,周围写字楼几乎全暗了,只剩零星几盏灯亮着。左忱跪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吸吸鼻子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3:07分。
她手撑着地面,掌心下是办公室粗粝的地毯和她的头发,她长到引人侧目的头发。
打理长发很力,创业者大多是像陈礼一样的利落头型,长的也很少留到超过自身管理能力的长度。左忱自己也知道,她的确隔个两三天就得耗在浴室里俩小时,就为洗头,不少认识的人都劝左忱剪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就是一直没剪。
左忱抹了把眼睛撑起身,赤脚在屋里走了两圈,抓住发根脱力一样跌坐回地上。
盘腿把头发全抱在怀里,她望着外面密实的写字楼出神。
深夜寂静无声,于是恐慌疾病一样的蔓延起来。
左忱把头发绕了一圈缠在腰上,发尾被捏在手里摩挲,轻微的瘙痒没有平息那恐慌。
如同许多个夜晚,左忱伸直颈项,将要窒息般地大口呼吸。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窒息中有许多如果,如果超越一切。
左忱蜷起身卷坐着,眼前黑暗莽莽,她感到自己如同丛林里端着枪的婴儿,入睡时沉沉而眠,然后每二十分钟大哭着惊醒一次。
这恐慌如此巨大,如此引人窒息,可竟丝毫不特殊。
它像曾初出社会的左忱恐慌没有工作,像朋友恐慌找不到人生目标,像中国千万身在世俗心在荒野,不愿相亲委委屈屈的过,却恐慌老年后无人养老的独身女孩儿。
世界如此之快,洪流之中,谁人不在逃荒。
“……这不可持续。”
左忱慢慢地说,看着半开的窗。
她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向上拉大,低头看下面。玻璃幕墙光滑反光,笔直的测量她的视线。
楼很高,道路很远。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从岸上跃入洪流,她和叔本华同在。
秋风有些大,左忱看了一会,关上窗,将所有自我了结的美关在窗外。她擤鼻子在沙发上坐下,梳头,吃药,点上烟,打开电脑开始编辑邮件。
药效起来,左忱闭了下眼,感到自己展臂拍起水花,又上了岸。而这次短暂的翻腾和之前的数次一样,连浪花都不曾翻起。
第二天是周一,每个员工都来得很早。产品九点上线,一个小时内购买量突破两百万,试读量突破一千五百万。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有条不紊的维护,补漏和不断的迭代,这些就不是左忱需要操心的了。主要她也不怎么懂。
船航行在水上,她只管掌舵,并把后背交给手下150个人。
时间松弛一些,领养的事儿就排到了前面。两天内左忱叫上ceo,宣发部的人还有陈礼讨论了几次,磨合到最后,基本敲定一套方案。
回到办公室,左忱让唐鹤给她定酒店机票。
唐鹤问:“飞哪?”
左忱说:“青海西宁。”
唐鹤瞪眼睛:“忱姐,已经谈好啦?”
左忱顿了一下说:“还没有,不去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唐鹤笑笑,麻溜去给她订票。
周四一到,左忱和陈礼飞去了青海西宁。
几个小时飞机落地已经晚上十点了,当地天刚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