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以为当人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时应该是人事不知的。但丹妮不知为何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一切。
她的肉体正面临女人一生中最痛苦之时,而灵魂却似乎在天空中飘浮,超然物外,俯仰一切。
她看着一群人把她往医馆后院送,连那蒙古人都好奇的来了,她可以清楚看到老大夫是怎幺给她灌药催生的,一剂又一剂的苦药汁好似流水一般的灌进她紧闭的嘴里;爹爹是怎幺唉声叹气,连水烟都没心思抽了,被烟袋子烫了手;娘娘是怎幺哭天呛地,求着大夫再想想辨法;两个兄长也是一脸悲凄,就算是最爱计较的嫂子也是不停抹着泪,还有那人……
那个叫着吉日格拉的蒙古人,拿着刀在一旁好似在看热闹,但偶尔偷瞧过来的眼底有着隐隐的担心。
还有那老大夫,每灌一次药就偷瞧一眼那蒙古人,再看看那银光闪闪的刀刃,然后再换了一次方子。
丹妮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这个蒙古人待在医馆不肯走不是为了瞧什幺热闹,而是怕那老大夫不肯治她。
一瞬间,她突然酸的想哭……
在老大夫不知换了多少个方子之后,血终于止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继续往下堕,但她却没了生产的力气了。
「妮子醒醒啊!」大于氏揉着女儿的手,想把那逐渐冷却下来的手掌搓出一点温度,哭喊着,「再不生下来,和孩子都会闷坏的。」
小于氏则是使劲的推着肚子,喊道:「妮子用力啊!」
似乎是小于氏的动作弄疼了丹妮,丹妮的身子微微一动,眼帘微微一张,然后又缓缓合起。
大小于氏又掐人中,又是摇着丹妮,丹妮也只是微微一动,眼睛连张都没张,没法子,又求了老大夫来瞧瞧。
本来丹妮止了血,服了催产药之后,老大夫就避开了。男女授授不亲,况且他又不是稳婆,断没去帮忙接生的理,被大于氏求的没法子,指点道:「产妇已经昏迷,无力生产,唯今之计只有让产妇醒来,方能继续。」
老大夫拿出针灸用的银针,叹道:「男女授授不亲,老夫也不好给小娘子针灸。」而且他也不会。老大夫默默吞下最后那一句话。
老大夫续道:「虽不能银针刺穴,但十指连心,若拿银针刺其十指,亦可以让产妇疼醒。」剧烈疼痛亦可让人活活疼醒,只要人醒了,加上之前灌的催产药,才有几分生存之机。
大于氏心下不忍,迟疑道:「没其他方法吗?妮子够疼了。」
生孩子那个不疼!老大夫强压下斥责的话,晒道:「汝等自定。」
总归不是他动手,就算产妇熬不过这关,事后也大可推责出去。
大于氏咬咬牙,拿了银针进去。
针灸用的银针极软,加上大于氏手抖的厉害,试了好几次都刺不进去,后来还是小于氏想到,直接取了刺绣用的绣花针,狠狠地往丹妮的手指尖儿一刺!
「啊─」
一瞬间,丹妮从天空跌落到地狱!
疼!疼!疼!无尽的疼!
下身如撕裂般的裂痛,让丹妮放声惨叫,小于氏压着她肚腹,帮助孩子进入产道,羊水流尽,胎儿每往下坠落一分,便好似撕烂了她又一次,她恨不得不要再生了,哭喊着,「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