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接自己的电话,又是好一顿赔礼道歉。
洛珉不愿再想了。那阵子,沈时湛声音里透出的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自己的不懂事两相对比,触目惊心。
他不敢想了。
眼下徐然无比庆幸,当初沈时湛没有听他的,悄悄调钱去补窟窿,而是老实向董事会说明了欠债的事。这波调查来得气势汹汹,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沈氏这边账目是清的,股东们最近就在因为监管不力,变着法地想给沈时湛找麻烦,调查起来也好说一些。
但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说当初沈清像洛氏贷款走的程序根本不对,沈氏不需要支付这一大笔款项。
其实就是这样的,沈时湛或许可以生吃这个硬亏,但洛氏如果不回这笔钱,麻烦就大了去了。
股东们却坐不住了,这笔钱说大不小,怎么都可以在年终红利上添几个点了。短短一夜,几个大股东纠结了税务局的人,一早来公司要求查账。洛氏那边也闹翻了天,众口一词要揪出,这钱究竟是经谁的手出去的。
当初沈清就是背水一战,洛逸山也无后顾之忧,准备倾家荡产,自然没留一分退路。沈时湛全力维护,做到这样,已经艰难无法。
可坏就坏在洛逸山存着必死的决心,连马脚也不去掩盖。这么一大笔钱从洛家账上出去,怕的是没人查。认真查起来,十张嘴都说不清。
然而人家也真的来查了。洛奕前脚被赶出家门,后脚就听到风声,连忙往家里打电话。被洛母听到,洛逸山竟然已经做下这样没法挽回的事,一时气急攻心,进了医院。
现在洛珉知晓前因后果,却已经是这样的局面。可他又想,就算他早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事情在他父亲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之后,就注定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沈时湛能把时间拖到现在,已是极致。
再明的男人,面对重病中的妻子,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她在离开之前,不要留下任何遗憾。不愿让她在闭眼前夕,还在为他最小的儿子担忧。担心他所托非人,担心他真心错付。谁又能说他不对呢。
尤其是听到关于洛奕也似乎有意同性的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珉站在儿子的角度,似乎想不出什么辩驳洛逸山的话。
但他也无论如何都不明白,那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人是沈时湛?为什么他要承受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失去理智的男人带来的,无理取闹的后果?
就算让洛珉来评价,当初在德国,沈时湛那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为什么昨天大哥还说,不能让沈时湛来当责任人?这事的后续明明跟沈时湛已经没有关系,当初他帮忙掩饰,既然因为洛逸山自己的原因,这事儿遮不住了,也只要沈氏发律师函,责令洛氏返还款项。最多最多,沈时湛顶住压力,连钱都不要了。
但公司法是洛逸山违反的,自有人和他清算。事关法律,难道自己还会因为他没有替自己父亲去坐牢而怪他?
洛珉头很痛,他觉得真相呼之欲出,可就是触碰不到。只差一步,一点点。
门被轻轻推开,洛奕换了拖鞋,小心走到病窗前,仔细观察洛母脸色,半晌才低声问洛珉:“妈醒过没有?”
洛珉突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眼里满是惊痛,“大哥,你告诉我,当初贷款打钱用的账户,开在谁的名下?”
第二十六章下
应付了一天的股东,手上原本在做的事也不能停,跟调查洛氏的人吃完饭出来,已经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