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步庞的最后一句话。
步庞走出民巷小院,看着天上的圆月,他的侍从从暗中走了出来。
随从凑到步庞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步庞沉吟道:“知道了。”
“不过一个妃子,皇帝……唉。”
他背着手,沉默的走在街上,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这样的太平盛世……还能再看多久?大伯,你远在西雁关,却比身在皇都里的人,看得还清楚。”
送走步庞,仲聆关门进屋。
班青出来了,他手里的小手绢都要叫他咬碎了,委委屈屈的小步蹭了过来。
但是仲聆只是站在原地,低头沉思。
班青见娘子不理他,更委屈了,只好自己上去求抱抱了。
仲聆直接就把他抱了起来。
班青头重脚轻的一晃,就被娘子抱进屋了。
他瞬间紧张:“仲聆,你要做什么?”
仲聆把他往自己床上一扔,班青在锦被间滚了两圈,停下来后心脏就开始砰砰跳,紧张到七晕八素。
他不敢抬头,脸埋在被子间,吸着被子间热乎乎的气。
忐忑不安的班青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到娘子的下一步动作。
仲聆甚至没有说话。
他终于感到不对,从被子里抬头,却发现娘子坐在桌前,正看着一沓子信报。
班青只好揉揉脸,坐了起来。
仲聆可以说是非常的聚会神。
他手边平摊开三份信报,看了一会,他甚至跑到了其他房间,抱回来了几张地图。
地图铺开,正是西雁关和西边腹地的地图。
仲聆对着一份信报上的战况描述,在地图上复原了半个月前的一场对峙。
说是对峙,是因为步庞jūn_duì与造反的饥民双方都就位了,差一点就打起来了,但到了最后还是没打起来,步庞退了,所以算不上战斗。
他重新推演了双方的对峙方位,然后发现了疑点:“这个位置……为什么步庞会犹豫?”
仲聆用力回想,他多年前,曾与房邬来过这一片靠着山的林间沼地,这边地形很是复杂。
那一年,房邬在沼林外的地上,推起了沙盘。
房邬从地上捡了石子,摆在了沙盘对应的位置,问过年幼的仲聆:“若你是将军,让你来领兵防守,该怎么防守?”
仲聆答:“天然地势,加以用之。”
“太笼统了,给我说说具体做法。就拿咱们刚才走过的那一片地,你如何设伏?”
“藏在沼地边的树上?选身手灵活、熟悉地形的士兵,从高处落箭,你若贸然进来,士兵惊慌,定会有伤亡。”
房邬夸了一句:“还行,再给你加个难度,如果你没有士兵,只有一群当地的老百姓呢?你怎么打这场仗?”
“多少人?”
“我三千兵,你五百个普通百姓。”
那一年仲聆想了几个方案,却一一被房邬在沙盘上击破,加以否决。
仲聆冥思苦想到天黑,终于怀疑道:“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局,根本没有解法吧?”
“记住,永远都不要说不可能,办法总是有的,只是你还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