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不是转世如来佛,身负接济天下苍生的重任,”
许留山被楚这招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变脸技能一吓,没吱声。
“许先生,为何?”楚就猜他不搭腔,这才不紧不慢,幽幽地补上后半句。
“您往日可否见过我?晚辈楚。”
“你…”
“我个臭小子。”楚抢走他的下文,“我是你孙子不成?这么乐意训我的,也只有…”差点儿说跑了嘴,阁主将后头的“顾嵬”生生吞回了肚子。
“楚,”许留山终于愿意好好叫一回他的名字,楚忙应了一声。
“崔嵬…瘟疫的事我都知道了…”
楚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心里一紧。
“崔嵬不能…因为一场瘟疫绝后。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
许留山站起身来,楚的视线定在他身上,这一炷香工夫前还飞扬跋扈的老顽童此时竟膝弯一曲,直挺挺跪在他面前。
料想这人冰雪聪明,却不知仅仅是这些许时候的接触,便不可避地露出了马脚。
他伸出双手向上垫在地上,极虔诚地磕下头去,露出先前一直为衣物所遮挡的后颈,那里,有一道赤红色的,类似烧伤的疤痕。
楚喉头一动,不语。
许留山磕完了头,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挺直了腰杆,慢慢抬起头来:“阁主。”
第4章死命
为了照顾顾嵬那个文盲,楚亲自执笔动手抄写瘟疫药方,这次轮到许留山站在旁边伺候笔墨。楚每写上两个字,就要抬头看看这流里流气的老鳖老老实实研墨奉茶的乖样儿,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了某种大仇得报的欣快感。
“哎,许留山,”抄完全稿,楚起身向窗外呼了个长哨,顺手伸了个懒腰,“你一早就知道我便是崔嵬阁阁主,为何还那么挤兑我?”
回头冲那低眉顺眼的老人露出个明亮的笑容来:“不怕我一气之下下□□你个半死再回头换别的郎中吗?你就这么有把握?”
许留山:“我起初并不确定,一开始只是瞧阁主面相眼熟,见了尸体已八九不离十,等阁主说出是自青州高山而来,便了然了。再说历代阁主皆是嗜血如命的暴虐人物,我又是个私自从昆仑山逃下来的罪人,自然是能瞒多久便尽力而为而已。”
楚:“…”
得,他俩这是互相试探了半天,还都以为对方是个明白人。
“许留山,你唤我一声阁主,”楚倚着窗框摸了摸下巴,“你就算不在崔嵬之内,也必定是昆仑山的人。如今是怎么?隐居世外远离世俗?我瞧你也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啊。”
“阁主,我的事情,我…离开崔嵬的时候,阁主还不是您,是…”
“是我,”楚轻声打断他,“是我。”
许留山张张嘴,动作间牵扯到了嘴角干燥的皮肉,撕扯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他舔舔渗出来的血珠,没说话。
楚专注地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没再去看许留山,闭目养了会儿神,窗外便传来气流被利物破开的碎裂声,他回头抬手,一只头顶两撮儿黄毛的小红鸟准地停在他的食指指尖。楚将备好的小纸条卷成筒状轻轻塞进鸟爪上绑住的信筒,顺着鸟儿背上羽毛的纹路抚摸了两下,轻声道:“回去给顾嵬,跟他要打赏。”
那鸟儿像是听得懂似的轻鸣了两下以作回应,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