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可乱得很呀。”
楚听了他前半句话想笑,非常想告诉这孩子自己从昆仑山峰至云州只用了半日,到底忍住了:“求医问药。京都为何而乱?可否请阁下告知一二?”
“唉,楚兄有所不知。先皇临崩前留了密诏,废了原太子,改立四皇子为储君。若是寻常宫廷事倒也无妨,只是时下朝堂内忧外患,奸臣当道宦官掌权,南有蛮夷北有骊戎,边境战事不断。近来戎蛮两方夹击,南北皆吃紧。如此形势,还有谁乐意出头当皇帝拾这烂摊子呢?原太子性情温厚善良,是一介书生,平日里也不露锋芒。先帝本以为其必有内敛风华,岂料轮番几回试探,竟是看走了眼。”他顿了顿,好像自己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似的,“自己整治也赶不及了,只好铤而走险,临时改立四皇子。可这四皇子散漫成性,前几日刚哄着登了基,如今不上朝不管事不批奏章,正在宫里闹着呢。”
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肃然华贵的朝堂沦为小孩子撒泼耍疯的泄愤场,不由倍感同情地叹了口气。
“唉,这不,那小皇帝最近不知抽哪门子疯,嚷嚷着要杀人,催着我上昆仑山问崔嵬阁阁主借些毒物,同行的一路上都吓跑了,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崔嵬阁的!”
“哦?那真不巧,”阁主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淡道,“我听说他老人家这两天闭阁,不见外客。”
“无妨,我本无心真上昆仑山取毒。那万岁爷不知什么时候就由变卦了,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说不定他连要杀的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楚满意地点点头,头一回下山就能把一个大傻子忽悠了,这让他颇有成就感。
那被阁主在心里贴了个“大傻子”标签的兄弟对此毫无察觉,他在自己悲惨孤苦的差事中沉浸了一小会儿,似乎想起了楚也是有正经事的:“楚兄,你要去京城求医?想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
“正是。”
“那你就不能去京城啦,”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她仍是含羞带怯不敢露脸,“除了御医,京城可再没有好医生啦!”
“小苇说的没错。楚兄,”少年正色道,“先皇有疾,全京城的好医生全被掳到皇宫去了。你若求医,不如前去花都瞧瞧。单是我所了解的名医,便有许先生、刘先生和赵先生,其中更是以许先生最为善良谦和,去花都驿站寻他再合适不过了。正巧我和小苇也正要打道回府,一起前去如何?”
楚一愣,不仅感慨于少年“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济世神,更惊异于一个文弱书生,竟有敢于将圣旨视为粪土的魄力,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混世魔王究竟是个什么鬼德行。
“阁下的马,几日可到花都?”
少年翻翻眼珠思考片刻:“最快十日。”
楚:“…”
十天,他身后那位大哥早该烂透了。
伸手冲少年一拜:“楚某此行时间紧迫,须得快马加鞭日行千里。不敢再劳烦阁下随楚某一同受舟车之苦,楚某到了花都自行摸索便是…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少年忙回了一拜:“在下柳石,吾妹柳苇。”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天晓得什么人家的父母居然给兄妹起这么一对名字,中原人的心思真是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