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唐令仪才从装着发包的箱子中取出新娘的发髻。
姜宏捧着资料,缩在角落处的沙发上一目十行地翻阅手中的厚册子。隔着薄薄的墙板,不时传来调试舞台音响的断续音乐声与气急败坏的人语。
从大二跟着导师头一回到书院里当志愿者,到现在已足足有七八年了。浅草书院本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因此比之其他后来才加入的老师,姜宏与顾亭更像是眼看着书院慢慢长大。资料里的那些文字浮在眼前,皆化作了过往七八年的记忆,流转在姜宏脑际。
“姜姜你带的汉服是什么样的?”唐令仪打理完文茵,终于得了空隙关照姜宏。
姜宏放下资料册,走到唐令仪身边,帮她一起将汉服拿了出来:“齐胸,黑色的上儒和绛红的下裙。这儿还有一条颜色更深的披帛。”
“我有眼睛,看见了。”唐令仪将手上的一团雪纺衣裙悉数塞进姜宏怀里,“你顶的是学姐的位置,需要提早到嘉宾席入座,不能在这儿久待,看完了资料就快去换上。”
姜宏无言地捧着盈盈满怀的衣裙,认命道:“嗳,那我的外套手包都先放在你这儿咯?”
唐令仪回身替文茵簪好凤冠,头也不回道:“门边上有个紫色的纳箱,和其他志愿者的常服一起放那就可以了。”
不等姜宏回应,她又补道:“洗手间出门左拐。”
虽说唐制娇俏,但姜宏手里的这一套齐胸襦裙却是个中反骨,浓墨重的颜色,褪去温雅与俏皮,竟露出了一丝齐胸襦裙少有的典雅大气。
见到换好衣裳的姜宏,唐令仪呆了呆:“……你,这,挺端庄的。”
记忆里的姜宏总之娇娇柔柔的,难有这般气势迫人的模样。偏生配上姜宏那张文雅好看的眉眼,这股子气魄又被敛去了许多戾气,只让人心生惊艳。
姜宏理了理挽在双臂间的披帛,顺势坐到唐令仪身前的化妆凳上,自嘲道:“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再穿着那些粉嫩嫩的小裙子了。”
一直在化妆室另一侧清点道具的四十多的张老师:……
唐令仪拿起妆前乳糊到姜宏脸上,不禁吐槽:“你这一身太令人出乎意料,我都不知道该给你做什么样的妆发了!”
姜宏:“按照你原先给学姐设计的做就行。”
唐令仪摇头:“你和学姐的样貌气质完全不同,年龄阅历也不一样。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如果我给你梳个高髻,铁定不好看。”
姜宏:“……”
知悉姜宏口才好,唯恐她反驳,唐令仪补充道:“到时候丢了书院的面子算谁的?”
“……那你可别再变戏法般的拿出一顶流光溢的发冠来,”姜宏转动椅子,朝着唐令仪戏谑道,“我等会儿可还得去嘉宾席呢。”
唐令仪自然知晓姜宏话语中的意有所指。
这一回,姜宏不是舞台幕后的策划者,也不是镜头下的汉服模特,不能太过普通,泯灭在一群列席的文化从事者间;却更不能太过出挑,叫周身的衣饰喧宾夺主。
外头调试音效与灯光的杂音渐渐止息,姜宏最后瞟了眼妆台上的稿子,从妆台前站起身长长抒了口气。
“姜姜你一定可以的!你待在书院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呢。”唐令仪看出她的紧张,伸手抱住姜宏,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应付那些记者的时候,靠的可不是死记硬背,而是心。”
姜宏被她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