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为治正卿的箭疮,才被齐侯留下的。”那婢子轻叹一声,“还不知多久才能回去?”
她是齐巫,那个给克治病的齐巫?!脑中轰的一声,褚贾攥紧了双拳。
自那染血一夜,他狼狈出逃后,无时无刻不在报仇之事。若是能杀了那齐巫,带回她项上人头,家主是否才会知晓父亲无罪,杀了那为了推诿责任,害死父亲的厉狐?然而万般想象,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被那齐巫救了。他当报恩,还是当报仇?
胸中翻滚,让他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一旁婢子不明所以,问道:“可是饿了?要喝些羹汤吗?”
哪还有心思吃饭,然而心头一动,褚贾点了点头。婢子哪会在乎这么多,取了羹汤前来,褚贾半坐起身,也不让人喂,自己缓缓吃了起来。用到一半,他突然轻咳几声,放下了碗:“用不下了,可否请阿姊取些水来?”
那婢子哪疑有他,转身取水,在她背过视线那刻,褚贾手上一抖,刚刚用饭的木匕已经入了袖中。等到婢子转回,发现人已经躺了回去,似乎沉沉睡去,便拾餐盘退了出去。
待人出了屋,褚贾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动不动望着头顶木梁,手中已握紧了那枚木匕。
第148章
父亲教过他一些杀人手段,木匕细长,只要磨一磨端头,刺入眼中,顷刻就能要了人性命。那是个弱女子,又毫无戒备之心,哪怕比自己年长,突然暴起,也能轻易杀之。只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大汉不好对付,莫说他伤着,就算不伤,也难从那人手中逃脱。若是无法带回那大巫的头颅,如何向家主邀功?又如何杀了厉狐?
然而就算能脱逃,此刻动手,又算是什么?被人救了,反倒要害人性命,岂非禽兽不如?那大巫待他甚好,哪怕不知他的来历,也肯温声细语,替他包扎换药。当初伤口污秽,她又是怎样用那只白皙的手,把肚肠缝起,救他性命?
两种思绪,在脑中翻腾不休,一刻也不曾停下。那木匕,就藏在草席下,硌的他脊背生痛,甚至压过了伤处的疼痛。脑中昏沉,却始终无法安睡,一旦合眼,父亲血淋淋的头颅,母亲圆睁的双目,就扑面而来,让他浑身颤抖,自噩梦中惊醒。
是杀还是不杀?是报恩还是报仇?他可以死,父母的仇怨却不能放下。那是生他养他之人,若他都不替双亲报仇,还配为人吗?
整整一夜,褚贾都没能睡着,浑身淋漓,就如从水中捞出一般。等第二日大巫如常踏入屋中时,他的肩膀立刻绷紧了起来,却也不敢露出异色,让坐在另一边的大汉察觉。
“脸色怎么这么差?”楚子苓看到病人情况,立刻皱起了眉头,“昨夜没有睡好吗?伤处痛不痛,有没有开裂渗血?”
刚刚拆线,按理说不会太痛,难道是伤口感染了?这时代,感染的几率实在太大,饶是楚子苓也不敢打保票,要是真感染了,可是大麻烦。
褚贾哪会料到,自己只是脸色差些,就能让大巫担心如此。嘴唇颤了颤,他低声道:“不曾……”
楚子苓仍不放心,思索半晌,还是决定拆开绷带看看。
眼见那大巫伸手探向腹间白麻,褚贾脑中嗡的一声,浑身都崩了起来。只要反手,他就能摸到木匕,那白皙的颈子离自己只有尺许,只要一用力……
忽的,一只大手从旁伸出,扼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整个人从榻上拎了起来。
“无咎!”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楚子苓站了起来,握住了田恒的手臂。怎么好好地,突然发难?
然而田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