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坐下,待仆妇奉上浆水,林止便开口问道:“执事此来,可是为了上次所说那事?”
卖药对于楚子苓来说,不是件小事,自然要提前进行前期市场调研,同时确定林止的参与意向。因而田恒早就提过此事,这次来,就是为了进一步接触。
田恒道:“正是。不知林郎打听到坊间都有何成药贩卖了吗?”
林止失笑:“除了酒,哪还有旁的东西?大巫这突发奇想,让小弟捉摸不透啊。难道不是也买酒水吗?”
宋国产的酒水不差,更是远销诸国。若是做酒,林止这个粮商还有些成算,做别的,他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不是。”田恒一口否决,故作姿态的沉吟片刻,才道,“大巫有意做些治伤的药物,不知放在坊间是否好卖?”
林止眼睛一亮:“治什么伤?刀剑伤吗?”
“止血的伤药。”田恒顿了顿,“若是能找来合用的物事,还能做些治跌打伤的药来。”
闻言林止欣喜道:“若真能做出此等伤药,哪里会愁卖?近来年诸国乱战,国人多要从军。况且若是药好,莫说国人,怕是卿士也会动心。”
缩在田恒身后,听到这句话,楚子苓心底微微一松。做什么药,她也跟田恒商量了许久,最先敲定的,正是止血的金疮药。当然,后世正牌子的金疮药,现在是凑不齐药物的,但是她手里有紫珠,做个效果差点的外伤散剂,应当不难。
“如此甚好。”田恒颔首。
对于这答案,田恒心中有数。两国交战别说卿士大夫了,国君都要亲临战阵。这些人哪个不惜命?若真能止血消肿,何愁伤药卖不出手。
既然有了成算,田恒立刻道:“那林郎肯替大巫贩药了?”
林止讶道:“执事何出此言?大巫肯救娇娘,吾恨不得奉上家业,区区货殖,哪值一提?”
这话不论是表情还是音调都极为诚挚,然而田恒笑笑:“林郎言重了。那依你看,若做出伤药,何时贩售为好?”
这次,林止倒是严肃了很多:“怕是要晚些才好。且不说近来未有战事,就是大巫的名声也未传出,倒不急于一时。”
楚子苓不由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掩去面上神色。行医这行自古就需要声望,尤其是在这个信巫不信医的时代。若想旁人买她的药,不打出名头怎么可能?况且不论是散剂还是膏药,成本都不会太低,谁舍得花大价钱冒险啊?
林止这话,倒是老成之言。
没想到林止会这么说,田恒皱了皱眉,便道:“若是如此,我先回去告知大巫,看她如何作想。”
说罢,他便起身告辞。
林止也站起身来:“执事可要回府?吾遣人相送……”
“谢过林郎,吾还要在坊间逛逛。”田恒一口回绝。
林止微微一笑:“那小弟更要尽地主之谊,陪执事四处走走了。”
田恒张了张嘴,然而看对方面上笑容,又干脆闭上了嘴巴。这人最是难缠,他当然能一口回绝,但是子苓就跟在身边,闹得太僵也不妥当。
压下心底不悦,田恒扯了扯嘴角:“那就烦劳林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