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控诉仍在继续,袁少安与张顺德已无心再去听去看,他们早被当下境况抽走了魂,神思游走在鼓声那一端,恐惧这一端。
“少……少安?”
张顺德颤抖了声音,双腿发软,望向身旁人的眼神,已是找不到可贴切形容的词句。再看袁少安,到底一介女子,外表不刚硬,内心的坚毅能达到何等的高度呢?
怕。
“姐……姐夫?”
互相寻求安慰并不足以抵消心头的恐惧,他们万万不曾想到的,今生波折如其多,安生的日子就因那一头猪,硬生生被夺走,从此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当真是被衙门外击鼓鸣冤的喊声吓破了胆,两个平日乐观坚强的人,控制不住思绪,不停想象着即将面临的恐怖境遇,想象他们极有可能去向的无望的未来,一时间冷汗直冒,手脚冰凉,心口那颗东西咚咚咚响个不停,又好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
等他们回神,击鼓报案的人已被带入堂内,衙门里相关人员迅速集结,捕快,衙役,师爷,各就各位。过不了多时,他们的父母官王大人,官服齐整,神色严肃快速入得公堂,在“明镜高悬”大牌匾下,抓起惊堂木重重起落,一片“威武”声与木棍敲地声起伏,场面煞是壮观。
堂外迅速挤满了围观群众,当中,有纯看热闹的路人,有与此案相关的其他原告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在一处纷乱吵嚷,惊动堂上那当官的。
“啪”
“肃静!”
堂外交谈声戛然而止,公堂内外回归一片安静。
王大人两撇八字胡挂在唇边,目光锐利,浑身散发官威,沉声问话:“堂下何人,为何事击鼓鸣冤?”
规规矩矩跪在堂下的鸣冤人高声回道:“大人,小民林生,家中只得小民与家父相依为命。昨日小民在集市上买了块猪肉回去煮来吃,今早发现我与家父两人皆是身体不适,起初并不在意,谁知我爹他……一个时辰之前突然倒地不起,等我找了郎中来看,已回天无力……”
诉状云云,原告林某人说得头头是道,在场听者各有心思。钱师爷飞速将此记载下来,王大人认真听过,目光扫过门外围观众人一圈,最终瞥向门边呆立的两个年轻人,又道,
“原告林生,你可记得所买猪肉来自哪一处哪一摊?可记得卖肉屠户是何许人,可认得那人的长相?”
“回大人,那个人就是化成灰小民也记得!”原告林生等的就是这一刻,眯起眼来,抬手指向门边某一人:“就是他!”
指尖所指之人,且不就是立于门边恨不得遁地而去夺门而逃的张屠户张顺德!
“就是他,我清清楚楚记得昨儿就是在他摊上买的猪肉,他的摊子就在凤凰镇西街口,我是昨日午后去买的肉。”
原告措辞严谨,显然有备而来,被他指出来的被告张屠户,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试着努力去分辨,却是因为脑中空白,全然记不起自己昨日是否有见过这位原告,自己是否有称过猪肉给他。
于是,他就沉默。
他一沉默,配上无血色飚冷汗的一张脸,应景地附和了原告的一番陈辞,完全就像是,回应了那番话:对,没错就是我卖给你的肉。
与张屠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