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极轻,但他若醒着,一定能听见。
童演没说话,一动不动地躺着。
叶离等了一会儿,忽然啊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然后小声说:“我没找到鞋,现在还光着脚,你睡没睡我都进来了,太冷了。”
随后帐篷门的拉锁被拉开,立刻挤进来一阵寒气。童演本能地往里面一挪。
“还没睡?还是我把你吵醒了?”叶离把门拉好,小声问。
“你跑这来干嘛?”童演说话声很清楚,一看就是没睡着的样子。
帐篷里又暗了,随后响起一阵的声音。叶离钻进睡袋,侧身对着童演的耳朵,用更小的声音说:“想和你睡。”
叶离说完,见童演没反应,于是也翻身向上,眼睛盯着帐篷的顶部。两个人无声地躺着。帐篷外面虫儿的声音又大了。
“鞋就在啤酒箱子旁边,怎么不穿上?”童演忽然问。
“捉完鱼出来死活找不到,又急着烤鱼,没顾上。等想起来,天就黑了。”叶离蜷起双腿,用双手给冰凉的脚取暖,小声念叨,“我记得我放在岸边了,估计谁给我拿回来了。”
童演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叶离说:“睡觉。”
“哦,”叶离也翻身,对着童演的后脑勺,“我还不困呢!”
童演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兴奋啊?我看谁都没你兴奋,又爬山又摸鱼大晚上不睡觉坐外面扔石头,当自己跟苏小虔一边大吗?”
“嘿嘿,不知道,可能平时太忙了,都没这么开心地玩过。”
童演想起他平时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打工、做项目、给他干活儿了,放假也是回去当家教,相比同龄人,的确是缺少了很多娱乐时光。而即使长大之后得了闲,玩起来感觉也是不同的。丢了的青春,是永远找不回来的。
“以后周末别来实验室了,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玩,远的地方周末也来得及去。”
叶离笑着问:“你去吗?”
童演闭了嘴,决定什么也不说了,不然他估计一晚上也别想睡了。
身后又是一阵声。
“脚暖和点了。对了,你今天穿的衣服显得好年轻。”
童演立刻问:“我平时老?”
“平时像老师,一板一眼。今天像学生,我都不怕你了。”
“呵呵。没觉得平时你怕我。”
叶离又换了个姿势,睁着眼,向上躺着。
过了挺久,童演以为他睡着了,结果又听到他的说话声,像在自言自语:“怕,开始见你紧张,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你来都紧张。”
童演没理他,胯骨的地方膈得疼,可他坚持着一动不动。又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晚安。”
他觉得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大概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叶离的呼吸平稳均匀了,他才舒了口气,动了动僵直的身体。
第二天早上,童演醒过来的时候叶离已经不见了,睡袋是冷的。他自己身上还可以,但露在外面的脸凉得厉害。他坐起来,套上外套,出了帐篷。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因为临湖,鼻腔中都是冰凉湿润的感觉。他伸了个懒腰,往前走了几步。学生们都还没起,一顶顶帐篷间隔排布。门口的空地上杯盘狼藉,空地中间有篝火烧完的灰烬。童演往昨天他放叶离鞋的地方看。鞋已经被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