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说了,你们要看这些账本到什么时候么?”这才第一天,就这样累人。
温晚夏哑着一把嗓子,道:“大嫂只说要捋捋这些年来的花用,没说时间。”温晚夏一看手边的帕子就觉得嫌恶,她今日没有准备,用这帕子擦了多少账本上的灰尘。再看一眼,上面刺眼的黑漆脏污竟让她的嗓子眼有些不舒服起来,忙对丫鬟碧溪道:“把我这帕子拿去烧了,我今日穿的衣服也烧了!”
碧溪可惜东西,劝道:“姑娘,这身衣服用的都是好料子,我拿去洗洗便是,不至于要烧了。”
温晚夏拍了一下桌子,不耐烦道:“我叫你烧了就烧了,再顶嘴就罚跪去!”碧溪扁了扁嘴,按她说的话去做了。
高老姨娘在屋里焦虑地转着圈,想了想握紧拳头:“这不对劲!太太和你素来没有纠葛,犯不着这么折腾你。肯定是老太太的主意。可我和老太太打了十几年交道,她素来不是个喜欢主动惹事的,必有缘由才这么做。”高老姨娘是歌女出身,虽从小在侯府长大,但在府中身份比丫鬟还卑贱,因为生了温晚夏,才提了姨娘。她一向习惯察言观色,十几年下来不说把张氏的喜好掌握全面,也总有个几分的把握。
温晚夏对着自己的亲生姨娘,也不装着在人前的那一套,嘴硬道:“正室夫人要折腾我这小小庶女,需要什么缘由?我在功课上比大姐姐出色,长得比大姐姐美貌,她看我不顺眼,这都是理由”
温晚夏说到一半,高老姨娘就急着去捂了她的嘴。见温晚夏知道厉害,她放下手转身去将房门关好,这才压着声音气急败坏道:“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不仅老太太,我都要恼了你!”
温晚夏看着高老姨娘诚惶诚恐的模样,嘴角微微挑了下,冷言冷语道:“姨娘何必如此?大姐姐一贯要做个友爱弟妹的模样,纵老太太真要狠狠罚我,她也不会当看不到。”
高老姨娘深深吸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你是没有见过当年姑老太太怎么对待庶姐庶妹的,当时就连先侯爷这对庶姐妹完全没有好感的人,都说姑太太为人狠毒,不堪一提。”她说着略微缓了缓气,“我这些年看下来,大姑娘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对你们总归不错。有了她在中间和稀泥,老太太也能给你们一点好脸色看。”
自己生的女儿,高老姨娘怎么会不了解,温晚夏一直自恃美貌和才华不输他人,从前姐妹们一起上课时就对大姑娘分毫不让,幸得大姑娘心宽才没出问题。
可这个世界上,美貌和才华并不是一切。
就说先侯爷的这位嫡姐,当年在家中心中一不顺就对庶妹动辄打骂,可就是这样,因为她是永平侯嫡姐,还是能嫁到蜀中的高门大户,而先永平侯备受欺负的几位庶妹,都是到了年纪就匆匆配给军中武夫。
虽因为这些年来山长水远,姑太太一次都没回过京城,可高老姨娘一想起这位嫡姑娘,还是会心中发颤。
温晚夏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位姑老太太,对高老姨娘的忌惮自然感触不深。
非但如此,她听完后心中汹涌的不甘更如毒蛇般翻滚,脱口而出:“他们是嫡,我是庶。他们对我如何,我都只有接着的份。可姨娘也看到了,他们就是图个外头的名声好听而已。若大姐姐真的对我好,她十二岁就说了宁远侯府的二公子,二公子才貌超群,前途无量,半个京城的姑娘家都盯着,我不敢奢想自己也有那般的夫婿,可我今年已经十五了,谁家女儿到了十五还不订亲?哪怕是个乡下地主家的公子,她为我说过一句话没有?没人提,老太太就当做没事一般什么都不做。”
高老姨娘有些颓然。她何尝不知道老太太对几个庶女不上心,可她是嫡母,只有她才能名正言顺为庶女张罗婚事。她听温微柳话中之意实在不像样,强忍着道:“你做了什么?”
温晚夏当然不肯承认,无论高老姨娘怎么问,她都紧咬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