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辰这次受伤,最重的伤处并不是肢体损伤,而是他脑中本就已岌岌可危的、那根先天畸形血管。事故令血管破裂,合并引发颅内血肿、高压。傅惊辰接受了两次颅脑手术。第一次是微创术,第二次情况危及,只得行开颅术。也便是在第二次手术之后,傅惊辰曾长时间瘫痪卧床。一度被医生诊断无法再恢复行走能力。傅渊震怒之下,将一腔心痛交杂恨意,悉数发泄在褚浔身上。
褚浔的手指,沿着开颅留下的疤痕,一点一点抚摸。那伤疤很粗糙,过了这久之后,仍然能刺痛褚浔的指腹。痛苦扎破指尖,沿血液汇集到心房。褚浔身体紧紧贴住傅惊辰,脸孔深埋进他肩窝。温热的液体终究还是挣脱眼眶,一点一滴,湿透傅惊辰颈侧肌肤。
“容容。别哭啊别哭!我没事了。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褚浔一丝声也不出,只有眼泪在暗处湍急流淌。傅惊辰抱着他,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肩背安慰。
等渐渐泪水终于住,褚浔一面轻柔抚摸指尖下的伤疤,一面贴在他耳边轻叹:“小辰哥,你才是大笨蛋。你真的什么不懂。”
“是。我不懂,我有很多事都不懂。”傅惊辰抱着褚浔轻轻摇晃,哄他道:“你教我好吗容容?我不懂的,你都教给我。”
许久没有回话。褚浔的呼吸抚在傅惊辰颈侧,亦变得越来越浅。傅惊辰以为他便这样睡着了。褚浔忽然梦呓般,道:“……你不懂,我十四岁就爱上你……我爱着你,就像你爱着乔伊。”
所以你英俊也好,丑陋也好;富有也好,贫穷的也好。甚至你一次次伤害我。我会失望、会痛苦,也许还会憎恨。但我的爱,无法褪色。
傅惊辰猛然张大眼睛。寂静昏暗的房间中,他死死抱紧怀里的爱人,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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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窗帘铺上床单。褚浔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人。他跳下床,跑进卫生间匆忙洗漱。右脸昨晚敷了冰,红肿消退许多,但掌印依然明显。褚浔面对镜子左右看看,有些为难。下午剧组正式在市内集合开机。他身为导演,要提早进组准备。这一巴掌是瞒不过人了。褚浔耸耸肩,倒也没有过分在意。随意拉开镜子旁的纳盒看一看,竟意外发现类似粉底液的小瓶子。今天以前,这房间只有傅惊辰在住。他却是从不化妆。褚浔拿起小瓶子端详,须臾茅塞顿开。那日他在咖啡馆见到的傅惊辰,分明还如记忆中一般俊美。想来便少不了这小瓶子的功劳。又在纳盒中翻了翻,果然还发现了诸如染发剂之类的美容用品。褚浔鼻腔发热,动作粗鲁地将纳盒塞回去。
出了休息室,转过一道屏风便是咖啡馆大堂。褚浔停在屏风旁边,抬头看天花板的灯池。他先前做演员,如今又做导演,自然清楚对于人的容貌,化妆与灯光有多么神奇。他若没有猜错,傅惊辰的美颜利器,应是也包括眼前这一排排心布局的各色灯具。只怪他昨晚喝的太多,不然在四季大堂,他便理应察觉出些许端倪。
心中又有百般滋味纠结,傅惊辰在大堂喊他,“快来吃饭。不是还要赶着去剧组?”
褚浔立刻应了走过去。时间尚早,咖啡馆还未营业。褚浔是唯一的贵宾,坐在视野最开阔的位置,由店长亲自为他服务。餐桌上摆满丰盛早餐:咸蛋黄烧卖、三鲜锅贴、蔬菜瘦肉粥。此外还有吐司、煎蛋,水果牛奶。中西合璧一应俱全。
褚浔情不自禁绽放开笑容。坐下来,迫不及待舀一勺熬得香糯浓稠的粥送进口里。
傅惊辰会做简单的西餐,对中餐仍相当苦手。褚浔什么都能吃,最爱的还是传统食物。傅惊辰为拴住他的胃,已刻苦钻研中餐多时。今日机会难得,自然一大早爬起床,亲手煮了自觉还算拿手的瘦肉粥。看褚浔吃进去,不由满眼期待,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