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辰神色痛楚,一手青筋暴起,用力掐住后脑,“至于现在,我这次……单是入院治疗,也已四五个月。外面的事情,着实管不了多少……小睿,”傅惊辰大口喘息,闭起眼睛克制脑中一波强过一波的疼痛,“我们在一起,整整有六年……你对我如何,我都记在心里……我生性自私,怨恨你辜负我,不想再与你有牵连……但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心中最期盼的,还是想要再见一见你……”他断断续续说着话,睁眼苦笑一下,颤巍巍向前伸出一只手,“小睿,我的眼睛看不清了。你站近一些……站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薛睿下颌高高扬起,神情仍旧倨傲,但眼角泪光点点,已晕开一线湿润痕迹。往事如龙卷风,在大脑每一道沟回纹路飞旋肆虐。理智迅速枯败成段段朽木,轻轻一戳便要崩塌粉碎。薛睿抽着气,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颤抖的痕迹,咬牙道:“云天将我逼迫成这幅鬼样子,我可恨死你们傅家了!你想看我,总要让我先出口气才行。”
傅惊辰呼吸时浅时重,凸起的颧骨浮起两团亮红,已是气枯竭的模样。他思维亦变得迟钝,侧头想了想,缓慢点头道:“好,我替你出这口气。”
傅惊辰一手抓紧脚手架,在铁架与地面刺耳的磨蹭声中,慢慢矮身屈膝跪在地上。他似乎已经无法准确察觉自己身处的环境。跪下之后,整只左脚都悬空在平台之外。
褚浔的心脏已猛然跳进口腔。他无法移动,也不敢出声。眼睁睁看傅惊辰踏入险境,心脉几乎迸裂。
傅惊辰似对周遭一切一无所知。他缓一口气,抬起头来,向着薛睿的方向道:“你的匕首,给我用一用。”
薛睿挑唇,对傅惊辰冷冷一瞥,“想把能威胁这小子的凶器骗走?惊辰,你打错算盘了。”自后腰掏出另一把更长的水果刀,扬手扔给傅惊辰,“你用这把。不够锋利,但也够用了。”
傅惊辰不在意薛睿的态度。他将水果刀自刀鞘拔出,转动刀柄认真打量刀身。
褚浔似有所感,用一种近乎恐怖的声音嘶喊:“放下!你给我放下!”话音落下,傅惊辰挥起刀子,将自己的左手钉在了暴露着沙粒的地面上。
“啊啊啊!!!!!”
空旷的烂尾楼中,一声声褚浔撕心裂肺的呼喊。薛睿彻底愣住。整个人僵硬如石膏。傅惊辰汗湿重衣,双肩抖动在地上趴伏片刻,摇摇晃晃艰难抬起身,“小睿,”他说:“我可以……可以认真看看你了吗?”
薛睿尚未缓过神。褚浔涕泪横流,冲他大吼:“快滚过去!薛睿,你快些给我滚过去!”
薛睿陡然打一个激灵,回神扔掉匕首,踉跄扑倒在傅惊辰身边,“惊辰,惊辰我来了。惊辰……”他手忙脚乱,不知应该先拔起水果刀,还是先去找止血用的布片。
傅惊辰额头的汗水流成了小溪。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下颌搭在薛睿肩上,琥珀色的眼睛刚好落在褚浔的面庞。好似有一小片阳光吻在心头。傅惊辰忽地绽放灿烂笑容,看着双眼被泪水浸透的褚浔,一面微笑一面轻轻地说:“看吧……这才是我……自私冷血,又卑鄙无耻。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我实在,实在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好……所以不要难过……无论将来怎样,都不要难过。你的路还长,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活得自由。那样的生活,才配得上你……至于我,”傅惊辰的笑,化作唇边一道苦涩笑纹。他无奈叹息,苦恼般地道:“我果然还是太自私,连说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