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一直将褚浔送到楼上房间。他忙碌多日,到此时才轻松下来。虽心急赶回家与妻儿同用晚餐,仍耐心向褚浔讲解完附近交通状况。并嘱咐褚浔,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找他。
褚浔道过谢,想起那件烟灰色大衣,连忙从行李箱中取出还给他,“我送洗衣店洗过的。那天晚上,谢谢了。”
秦野看清袋子中的大衣,惊讶道:“这是……褚先生送我的礼物?这就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褚浔微微蹙眉,“秦先生不是说,那晚是你在酒吧找到我,并且送我回刺青店的吗?”
“啊对,是我。就是我!”秦野立刻改换神色,要将袋子接过去,“一时没有想起来……”
褚浔冷眼盯着他,看他不由自主移开目光,才又笑一笑,将衣服回去,“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送秦野离开。褚浔点一支烟去阳台吸。他的房间在临街的三楼,可以清晰看到秦野走出酒店大厅,手中拿着手机在与人通话。
会是跟谁呢?是跟他的家人,还是,跟那晚真正找到自己的人?
褚浔吐出一口烟雾,脸庞像这座城市的天空一样冰冷。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决定,太过草率了些。
酒店一气住进许多二十出头的青年。大多都是陌生面孔,个个身形健美面庞英俊。褚浔不巧在走廊碰到几个,每回都要被他们满眼惊艳行注目礼。一天下来,便有人打听到他的房间号,上门来约他一同打牌。褚浔未防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找秦野为自己换了房间。从此愈加深居简出。
三四月份,c城的天气反复无常。昨日还是轻薄春装,明日便要穿回羽绒服。褚浔离开太久,已经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这次回来,行李箱里也只带了几件薄线衣和夹衣外套。他偶尔出酒店买几本书,黏湿的寒意直直往骨缝里钻。褚浔扛不住,只能去买几件御寒衣物。
褚浔印象里,c城近郊有一座服装商场。商场兼营批发零售,可以买到足够便宜的衣服。褚浔上网查询,确定那家商场还在。午后趁气温稍暖,出了酒店去车站等公交。
这日天气尚可,风细而柔,云层里露出太阳光芒。褚浔黑发垂落肩膀,阳光照射在面庞,透白仿佛晶莹的冰雪。
四周的目光都汇集过来。褚浔背过身,尽量躲开陌生人的窥视。
去郊区的公车班次太少。褚浔等得心焦,一只脚动来动去,来回踩自己的影子消磨时间。看到地上有另一道人影向自己靠近。褚浔抬起头来。只那一眼,他猛然张大眼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风似乎停住,浅灰的云也消散开来。
白玉兰清淡的香气里,一个男人步态从容,一步步向褚浔走来。褚浔痴痴迷迷,胸膛似有百般滋味撕扯翻滚,混沌的脑中却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这一生,终于又见到了他。
他款步而来,面庞俊美姿态优雅。如往昔一般耀眼夺目,是被上天偏爱的宠儿。
褚浔身体细细颤抖。犹如一尊僵硬石像,无法开口亦无法逃开。
男人走到跟前站定,浅褐色眼瞳天生带一点冷,泛着金属色泽的光。可他的眼波又无比柔软,好似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那段糟糕难堪的过往。
褚浔唇角抽动,也想若无其事对他笑一笑。只是面部肌肉不听使唤。只好继续僵立着,听他用那把动听的声音,轻轻唤自己的名字:“容容……”
第20章第20章
褚浔快速眨一下眼睛,喉结轻微滚动。
傅惊辰的视线胶着在褚浔身上,目光从发顶,一点点移动过青年全身。情不自禁一般,流露些微久别重逢的喜悦,“……容容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