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刚好。这些是要送去寿都的。”他听到轻哼一声,知道白凤素来最厌跑腿之事,又添了一句,“你不必自己去,但定要在三日内送达。”
“知道了。”白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墨家的人到了,是被楚人请来帮忙守城的。”
卫庄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他。“我猜,他们不太乐意见到我。”
“我猜,他们还是挺想见你的。不过,只有首级。”
卫庄抹去一丝轻笑,“伤得不轻?”
白凤不着痕迹地倒退两步,“没有。”
卫庄重新俯首去看案上的帛书,一手却掷来一只瓷瓶。“受伤流血并非可耻之事。古时候的绝顶刺客,重伤之下仍能杀人无算,最后功成身死,付出些许代价倒也值得。”
“没本事的人才必须以命换命。”白凤嗤之以鼻。“你之前在内城里险些血流成河,又换到了什么?”
“你们要是懂了这个,我卫某人倒也可以瞑目了。”
“……你想到了什么冒险的计划?”
“无他,”卫庄手指轻点,面露笑意,“不过是保住郢陈的大计罢了。”
重伤未愈之时,卫庄便和楚将靳苒讨论过守城的方略。靳苒本人并不是什么兵家奇才,但他毕竟熟悉调兵遣将的规矩,以及军中杂务;而卫庄虽未掌管过数万人以上的大军,但想法大胆,擅出奇谋,二人正奇配合,倒也勉强称得上合适。两人都很清楚,相比李信的大军而言,倘若只依靠靳苒手中的五千步卒以及卫庄的一力争取和拉拢到的贵族私兵,陈城是无论如何守不住的。然而他们又不能轻易放弃,因为秦军只有对攻占、控制陈地完全放心,才会继续东进,深入荆楚腹心这是开战调兵之初,楚王与朝堂重臣、各地封君早已议定的方略。因此,抵抗必须是真的,与城池“存亡与共”也必须是真的。这干系到秦楚一战的最终走向。
诱惑秦军孤军深入,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很多牺牲在所难。项燕的大军究竟在何处,是眼下任何人都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楚国的权利、兵力都太过分散,虽然在国难当头时大多数的新老贵族都表现出难得的合作态度,但真个轮到他们交出自家私兵粮秣之时,又难心生忌讳,百般推脱。卫庄不得不拼尽纵横所学,一家家、一个个地说服,劝诱,再借楚王负刍之威,方能为项燕此番不寻常的用兵之策腾出手脚。
打发走了白凤,卫庄对着一副粗绘的地图反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