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惊,赔笑道:“原来贵客是被卫大人邀来赴宴的?”
“我”红莲哑了口,突然计上心来,对伙计小声道:“是也不是。在下与那位卫大人有些表亲,是宗族里的老人让我来的;却不能告诉那位大人”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塞进伙计手心。
红莲出生王室,举止不天生带着几分贵气;那酒肆的伙计明油滑,阅人无数,对这种举手投足间的气派自然格外敏锐;起初虽连连推辞,终于还是禁不住红莲连蒙带吓,为她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桌上摆了酒,外面用屏风挡得严严实实。这座位还靠着后窗,迫不得已还能跳窗遁走,不可谓不周到。
红莲枯坐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趣,不觉隐隐有些悔意。从遇见卫庄那一日起,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总是不自觉扯到那个男人身上他究竟是什么人?站在哪一边?他在谋划些什么?他对韩国的危亡,是个什么态度?还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
红莲气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的关键是搞清楚卫庄这个人,是不是真心做韩国的臣子,还是另有打算?她感觉得到,此人的野心绝对不小。可说他要做什么对韩国不利的事,目下倒还没有征兆。虽然朝野传闻侠、段、陈三家的颓败,是由此人一手造成,可如今也并没有见他卫氏一门的崛起,仍旧做着个安分守己的侍卫;反是身为横阳君的三哥,近来广结党羽,招揽了不少原来三卿的门下,势力大大增加了。
难道说卫庄也和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一般,打算拥立三哥为下一任韩王?
正在胡思乱想间,窗外忽然飘进一阵熟悉的人语声;只听一团嘈杂沿着木阶蹬蹬爬了上来,大笑道:“原来贤弟早到了。愚兄晚来一步,当自罚一杯。”
什么?早到了?!
红莲顿时觉得心口一悸,毛骨悚然自己一直坐在这里,连什么时候外面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幸好自己不曾弄出什么动静……
“哪里,庄并不曾久坐。横阳君不必如此。”
虽然明知危险,她却实在忍不住从屏风的缝隙往外窥望可惜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背坐的人影。玄色鹤氅。披散的白发。
一阵推杯换盏过后,红莲终于弄明白今日卫庄宴请的竟只有横阳君一人,随同的也只有两名亲信门客;不禁暗暗怀疑这二人果然是要密谋些什么。可惜席上的话声忽大忽小,除了劝酒之辞,大多听得不甚清楚。
直到后来,或许是喝多了,两人的声音都放开了些。
“……公子信是君上从弟,襄王庶孙,素有勇武之名;大王令他将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公子不必太过挂怀。公子乃是嫡出,大王虽还未昭告国人,但如今韩国谁不都清楚您才是太子的唯一人选”
横阳君长叹了一声。
“愚兄忧虑的不是这个。如今我国危在朝夕,朝中重臣不思存韩之法,却仍为了各自的蝇头小利结党勾斗;却不想倘若韩国真的亡了,哪儿还有他们的去处?”
红莲正在惊讶原来三哥偶尔也是会说人话的嘛又听横阳君接着道:“当务之急,还是先遣使者去咸阳,把红莲的事儿定下来”
我先勒死你。红莲脸一黑,差点把藏在袖子里的软鞭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