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之人请他加入时,温洵又何尝不想加入呢?他不加入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嘱托,更多的是因为这时候他们邀请他并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才能,而仅仅是因为想要壮大四国的群体,假若他真的拖着自己并不健壮的身躯加入了,还没有等到他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更何况,此时大虞刚刚建立,这个国家正处于上升阶段,四国之人一无文臣二无jūn_duì,与之对抗必然是以卵击石。所以温洵只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窝在深山之中的小院里,每日吃吃睡睡,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飞冲天。温洵希望,这个时机不要来的太迟,哪怕他的耐性极佳,也不愿等得太久。
说来自从那天的大雪之后,连续几天的天气都很不错,连风都很少出现。于是温洵午后有时候会搬出房间里的长椅放在檐廊下,旁边摆着矮几放着茶具,喝着茶乘着日光看着书,晒得暖洋洋的时候就睡上一个午觉,舒适惬意。而住在这儿的三位客人,温洵也不再热心地给他们做饭或者主动攀谈,就当是陌生人一般,只偶尔换给祁瞻几本书或者回答他们的一些问题。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祁瞻的那两个手下,每天隔一段时间都必会有一个不在,温洵猜测那一个应该是被派出去探查能不能出山了。然而在东庾住了也有几年了,这种积雪封山的情况温洵也遇见过很多次,不是三五天就会融化的。若是一直这样的好天气,半月可以出山;若是再下雪,那么就可能要一个月了。所以哪怕祁瞻再如何心急,也是无计可施。
这天傍晚,祁瞻的一个手下拎了一只兔子回来,温洵有些眼馋,看了那只兔子好一会。接着温洵走了过去,和那位侍从打起了商量
“这位大哥,你们的厨艺不这只兔子也是浪了,不如这样,我帮你们烧,你们分我……嗯……一只后腿如何?”积雪封山就是这个不好,每天吃着仓库里存放的蔬菜腊肉,再好的厨艺也会吃腻的,这时候突然出现一只新鲜的动物,温洵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
然而侍从大哥并不能做主,于是询问了他的主人祁瞻,祁瞻笑了笑,同意了温洵的提议。
温洵开心地处理起了兔子,没一会兔子就处理好了。温洵煮上米饭,开始红烧兔肉,接着又小炒了几个菜,最后还拿出了一小壶酒温上。全程温洵都是兴奋着做的,一会儿看看火候,一会儿去炒菜,哪怕知道祁瞻一直在门口看着自己,温洵也没有表示出不悦。
一个时辰之后,温洵做好了晚饭,分出了两位侍从的饭菜,然后招呼着祁瞻来吃。
席上温洵吃着菜,小酌几口,好像很久都没有如此惬意,惹得祁瞻一直看着他,于是温洵又找了个酒杯,倒了酒递给祁瞻。偶尔两人还碰碰杯,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温洵拾好了之后,感觉浑身还是一股暖意,也不知道是兔肉里放的些许辣椒在作祟还是酒意上头。他没有立即回到房间里,而是走到廊下没来得及回去的长椅上躺了下来,嘴里哼着幼时在家乡听到的民间小调,看着天上一轮孤寂的月亮。渐渐地,小调的哼唱声消散下去,可是还是一直盯着月亮看,一眨不眨。看着看着,眼泪不自主从眼角滑落,温洵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二十岁的男子汉说哭就哭,他用一只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可身体却还是因为哭泣微微颤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夜间的凉意都冷透了酒意,温洵才平复了心情,他放下手臂,一双眼睛哭得泛红,庆幸的是黑暗里并不能看得清楚。温洵搬着长椅准备回房间,一转身就看见隔壁房间的门口站着祁瞻,朝着自己的方向看着,房内的灯光从他的身后透出来。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自己在哭。但温洵这时候情绪低落也不愿意想这么多,低着头搬着椅子就回去了。
回到房里,温洵生好炭火就窝回了被窝里,神情恹恹的闭着眼睛,连房里的灯都不愿意起身吹灭。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温洵不愿意再起身开门,就说了句“请进”。
进来的是祁瞻,他又来还书了。温洵不想说话,就任由祁瞻在书柜前翻出的纸张声。过了一会儿,祁瞻找好了书,响起的是祁瞻的脚步声。温洵嘱托了一句“走的时候请关上门”,然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直到停了下来。温洵睁开眼,发现祁瞻站在了自己床前。
他蹲下身,右手抚上温洵的额头,“晚上你在外面呆了太久,小心别受了风寒。”
温洵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眼眶差点又红了,赶忙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翻了个身背对着祁瞻,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过了一会,温洵偷偷露了一只耳朵,听着祁瞻的动静。听着他吹灭了灯,然后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温洵长长呼了口气,便沉睡在了梦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