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甘家才入京不过几个月,甘家姑娘都没怎么在外露过面,怎的好端端的就出了这事儿?听说刚定亲呢,这辈子都毁了,真是可怜。”
“可什么怜啊,听说这位甘家姑娘心气儿高着呢。她不是有个姐姐嫁进了陆家么?还是庶出的。她眼馋呗,也想嫁高门望族。听说很是不满这门婚事,不然一个定了亲的姑娘,不在家呆着,干嘛往外跑?出门也不多带两个随从,不然哪里会出这事儿?八成是偷偷溜出去的。自己贪慕虚荣,怪谁?”
“我听说这姐妹俩闹得很僵。也是,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能高嫁望族名门,她一个嫡出的却嫁得一般般,难怪心中不服了。要说啊,陆八少夫人也是够无情的。好歹一脉同宗,自己发达了,就不管妹妹。要不然就凭甘家和陆家的姻亲关系,旁人谁敢这般欺负甘家女儿?”
“也是啊。陆家那可是勋贵望族,满门忠烈之将,京城纵然遍地世家,也几乎没有与之比肩者。靠上陆家这棵大树,谁敢小觑?连陆家那位三少夫人,出身那么差,可人家有福气,嫁了公府世子爷。甭管私底下旁人如何不耻,面上不还得恭恭敬敬的?连她的娘家亲戚,出门也是被捧着的。如果不是陆家和甘家关系闹得僵,谁敢虏了甘家姑娘,这般…”
“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越货事件,是不是陆家八少夫人有关?我记得,这陆六少夫人和八少夫人,都是三房的吧?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这三房的人触了霉头,频频惹祸上身?”
“陆家的风光,那是靠陆家的男人们世代的战功累积的。如今都去了边关,京中一帮老弱妇孺,三房那位也只是个文官,没什么实权,抵什么用?人家还不得逮着机会欺负?”
“我听说陆家那位嫡长孙,就是送进宫给大皇子做伴读的那位,前几日送回来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说,陛下是否对陆家已有了猜忌之心?”
“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陆家的尊荣,不知多少人看在眼里,既羡慕又嫉妒。一旦出了事儿,自然多的是人踩。
这些话,自然也传入了陆家人耳中。
安国公夫人压着,没让老太君知道,以免她老人家听后烦心。
周氏担心女儿,特意来了趟国公府。
“陆家可是惹了什么人?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全都是针对陆家的。这甘家的家事,也能扯上陆家,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早就算计好的。”
做了十来年的宗妇,周氏的眼界自然远超从前。
季菀淡然微笑,“小人作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娘不必担心。”
周氏皱眉,“听你这意思,是知道幕后主使?”
“大约能猜到。”
季菀给她续了茶,道:“趁虚而入,狗急跳墙而已。得意也只是暂时的,自食其果才是必然的。”
虽说对方动作多,形势似乎对陆家很不利,但季菀也着实并不怎么担心。
说到底,此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陛下的态度。陛下早就对岳侯有铲除之心,这一点岳侯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先下手为强,先弄垮陆家,纵然找到了证据,可边境战事未停。纵观朝堂,除陆家以外,军事力量最强的,就是岳家。所以只要陆家倒了,陛下就得依赖岳家驻守边境驱敌。到那时,岳侯也就功高震主了。完全可以赌一把,扶植二皇子登基。
成功了,他就是最后赢家。
对付陆家女眷,只是第一步。
季菀只是在想,岳侯会如何对付正在边境作战的陆家男人们?陆非离应该会有准备。
如今的一团乱,不过表象而已。
第二天,皇后宣她入宫,一番象征性的礼节过后,皇后便问:“行哥儿的伤如何了?”
“劳娘娘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
皇后叹了声,“也是我的疏忽,让行哥儿受了委屈。”
“娘娘言重了。”季菀客气道:“他自己也是太不当心,爬个树都能摔下来。”
虽然她知道这事儿是有人故意为之,但表面上还是得客气一下的。君臣君臣,她不能指摘公主的不是。
皇后看了她一眼,笑道:“也亏得是你这性子,到如今还能稳得住。若换了旁人,怕是早就…”
说到一半,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季菀没吭声。
皇后静默一会儿,又道:“外头那些传言,我也听说了。陵川那边,如何了?”
两句话,其实关系并不那么紧密,偏偏她转换得很自然,没半点生硬。就连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不起丝毫波澜。
季菀倒是一怔。
她一直摸不透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别的女人,连芙妃都心怀嫉妒恨不能处之而后快。作为正室的皇后,看起来似乎并无半分嫉恨。只是偶尔从言谈神态中,看出些许寥落悲戚。
或许,这也是陛下信重她的原因吧。
娶一个本分的,知晓分寸懂得进退的女人,能统御后宫,还能做到不问不言,的确难得。
可作为一个女人,未免也太过悲哀。
“暂未收到长姐来信。”
皇后嗯了声,垂眸抿了口茶,依旧神色自若。
“陵川有薛家,想来应是无碍,不过早晚而已。”她抬头微笑,“无需太过担心。”
“是。”
皇后摆了摆衣袖,又道:“御花园事件,我也着人查过了,偷偷放蛇的是个小太监,已经跳井自尽,线索断了。”
这在意料之中。
做坏事又不想被人发现,肯定是要找几个替身的。在这宫廷里生存,哪能没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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