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寻枝又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娘。”
甘夫人语气平静,“寻枝,我不指望你现在能明白我的苦心。但是为娘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自己一生。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她说完后便起身走了。
甘寻枝颓然的跪在地上,她的丫鬟来扶她,她都没回神。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自打入京以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一次比一次斥责得厉害。
为什么?
甘寻枝想不明白,心中也不服气,却又不敢违逆母亲,只得咬牙回去抄女戒。
……
安国公府。
晚宴结束后,女人们各自带着孩子回去了,琼姐儿也由丫鬟领着回屋休息了,甘氏这才流露出些许的疲惫来。
丫鬟谷雨铺好了床,一边扶着她往床边走,一边轻声道:“少夫人,六姑娘说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奴婢看夫人那脸色,回去后定会斥责六姑娘。”
甘氏语气淡淡,“她年幼不懂事,无知无畏,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日后定然吃亏。”
谷雨扶着她坐下,道:“您这还怀着孩子,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您也操心不过来。”
甘氏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神微柔,又叹息一声。
她在娘家时,嫡母待她不错。今日甘寻枝当面给她难堪,她倒也没有多生气,更多的反而是担心。
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是一脉同宗,荣辱与共。甘寻枝若在外面除了丑,整个甘家面上都不好看。
甘寻枝说那番话的时候声音虽低,面上神情却骗不了人。都坐在一个屋子里,多少有人听了一字半句。她那些个妯娌们,大多数都不是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然而便是再豁达,心中定然也是轻视的。
她那嫡妹也是轻狂得过了头,一门心思的想着攀附。也不想想,即便是她与越氏结交,能得到什么好处?越氏再有钱,也不可能天天往别人口袋里送。况且越氏本就十分精明,哪里看不出甘寻枝的那些个小心思?不指着鼻子骂一通,都是宽容了。还妄想着跟人家姐妹相称。
真是白日做梦。
如今也只能指望着嫡母严苛教导,将她的心性给磨平,否则将来吃了苦头,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明天你吩咐下去,若是让我听见谁在背地里嚼舌根,就直接发卖了。”
“是。”
……
越氏今日有些不痛快,陆八郎瞧见了,问道:“怎么了?今日不是去给琼姐儿庆生么,怎的这副模样?”
越氏回头看坐在床边的陆八郎,抿了抿唇。她是直肠子,藏不住话,在妯娌面前尚且还约束几分,回到自个儿屋里,面对朝夕相处的丈夫,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六嫂那个妹妹,我不喜欢。”
陆八郎一个外男,自是没见过甘寻枝的,但知道六嫂娘家人来京城了,琼姐儿生辰,娘家自是会来吃酒的。
“六嫂的妹妹,惹你生气了?”
越氏皱眉,“她倒是没惹我,就是那做派让我不喜。瞧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可言谈举止颇为轻慢。想和我套近乎,又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我欠她一般。一双眼珠子盯着我打量,像是要从我身上挖两桶金出来。”
这比喻,着实形象。
陆八郎失笑,“你甚少这般评论他人。”
“你当我想啊。”
越氏瞪他一眼,起身向他走去,“你是不是又想说,背后不语人是非。行,我知道你好教养好风度,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可我就是心里憋的慌,凭什么啊?我可从没招惹过那甘家小妹,也没得罪过她姐姐,她凭什么一脸的颐指气使?我又不欠她。若不是怕六嫂不好做人,我当场就发作了。”
陆八郎拍拍她的肩,温柔安慰道:“是,你不欠她,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既如此,何必放在心上让自己不痛快?甘家虽和咱们陆家是姻亲,可甘家女儿,和我们没太大关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可能经常往姐姐夫家跑。况且,她便是来,也是找六嫂。你见了,打个招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与她深交便罢。”
“倒也是。”
越氏本也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发泄了一通后心里那股子闷气便消了大半,再听得夫君这般安慰,剩下的三分火气也尽数消散。
第二天,甘氏却过来给她赔罪了。
“八弟妹,舍妹年幼不懂事,昨日多有冲撞,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莫要往心里去。”
越氏睡了一觉后就将昨日的事忘得七七八八了,听她提起,无所谓的一笑。
“昨日什么事?昨日不是琼姐儿的生辰么?难得几个嫂嫂们都在,大家坐在一起热闹,孩子们又在旁嬉戏打闹,我一时高兴,忽略了令妹,倒是失态。”
她这般说,便是给甘氏面子。
甘氏心下感激,“哪里,是舍妹无状,贸然叨扰。”
越氏没计较,她便没有再多说,省得让越氏烦心。坐了会儿,她便回去了。越氏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又去了褚玉苑找季菀。
季菀让人备了她爱吃的零食水果,笑道:“怎么,不生气了?”
她口气就像是姐姐对妹妹那般,越氏在京城没什么近亲,和她脾气相投,便更为亲昵些,懒散的斜靠着,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说的吗,生气伤身,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季菀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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